聖維塞爾大劇院
那是一個小小的孩子,穿著整潔的燕尾服,打著端正的領結,堅定地站在鋼琴前,眼睛裡全是光亮。
這就是孩子該有的模樣啊。
虞清有些感慨,她忽然想知道,自己第一次走副本,將匕首刺進他的胸腔的時候,這個孩子在想什麼。
有恨嗎?
虞清得不到答案,因為這一切都改變了。
“姐姐,我開始了。”樂樂的聲音響起,軟軟糯糯的,帶著滿腔的自信。
他是喜歡彈鋼琴的,虞清曾在他的靈魂裡感受到了,那份熱愛是炙熱的,無法抵擋的。
就算面對著不停的壓迫與指責,他依舊是喜歡鋼琴的。
虞清點頭,隨後退到了和樂樂相平的位置。音樂響起,虞清緊隨音樂轉動,鮮紅色的裙襬飄揚而起,像是玫瑰肆意的綻放。
樂樂的指尖在黑白按鍵上不停的移動著,音樂聲輕快愉悅。這一刻好像復刻了記憶裡的那個比賽情景,舞臺佈置,觀眾的眼神,甚至是演奏者和演奏的樂曲,但是,這裡又和以前不同。
演奏者放下了心裡壓力,成為了獨立的存在,他不為誰而按動自己喜歡的東西,也不為迎合觀眾而刻意擺上笑臉。
樂樂沉靜其中,嘴角不由得帶上了笑。
當發自內心演奏愉快樂曲的時候,怎麼可能不會笑?
虞清很愉悅的聽著曲子,但當她將視線落在觀眾席上的時候,自己的腳步卻漸漸停了下來,原本歡快的情緒也被壓下。
悲喜面具審判人命,簡單粗暴,不用負責,不用解釋。
虞清看著臺下烏泱泱一片的悲面,忍不住的輕嗤了一聲。
好一個悲面。
虞清來到舞臺邊緣,她蹲下身子去看那些自詡神明的觀眾。
“演出不和你們心意嗎?”虞清開口,“演出結束後,你們是不是打算審判我們?”
悲面沒有動靜,只是眸子不停的盯著虞清。
虞清知道他們的秉性,也懶得和他們再說些什麼。
此時最後一個音節落下,這場名義上由她主持的圓舞曲,最終以鋼琴獨奏落幕。
【觀眾期待值下降到20%,即將進行落日典禮!】
身後的大屏幕亮起,刺眼的紅光直接照射在了臺上的兩人,彷彿死神聚焦視線,揚起鐮刀,收割忤逆神明的犯人。
伴隨著轟隆隆的聲音響起,舞臺中央漸漸升起了審判的平臺,虞清看過去,潔白的平面上並沒有上一次審判過後的痕跡。
不知從何而來的士兵將舞臺團團圍住,手裡的利劍在紅光的照射下,越發的刺眼和驚心。
他們垂著眸,等待著觀眾的號令。
【儀式開始!】
就在士兵正準備上前抓虞清的時候,虞清連忙開口:“哎,等等,我還沒表演完呢。”
士兵的動作一頓,身後的屏幕沉默半晌,最後緩緩浮現字跡:【還有什麼?】
虞清跳下舞臺,腳底的疼痛忽的讓她軟了下腿,她連忙扶住身側的支柱,才將身子站穩。
只是當她抬眼去看那個被自己抓住的支柱時,她驚訝了一瞬,那是謝原,穿著士兵的衣服。
虞清向四周看去,在擁擠的兵隊中,所有死去的人都在這裡出現了,謝原丶趙辛丶許則之丶李思酒丶史魏,都成為了這裡的傀儡,他們的眼睛漆黑,像是雕刻的圓珠,塗上點墨色後鑲嵌了進去。
虞清將手放在了李思酒的手上,除了冰冷的觸感,虞清什麼也沒有得到回覆。
果然,她的過往,虞清確實是不得而知了。
虞清收回視線,沒再注意身後的那些傀儡,只是當自己從未認識過他們,她緩緩走到觀眾席,所有的悲面跟隨著她的動作移動,最後停在了原本站起來過的觀眾面前。
虞清站在那兒,低頭和祂對視。
“你們知道,什麼才叫最盛大的落幕演出嗎?”虞清輕輕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