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哥給你賠不是了
師哥給你賠不是了
“你怎麼來了?”祈月聲似乎有些驚訝。
“你走得那樣急,連換的衣服也沒帶上。”陳小姐回答。
原來是給他送衣服來的。祈月聲心頭一甜,臉上剛露出個笑,又因羞澀忍了回去。這一來,他好像也不是那麼羨慕白御霜了。
時紀這才明白,原來白御霜寥寥無幾的人際關係中,和陳小姐這一條線是因著他的師弟……
祈月聲有人來接,自然不必再由白御霜相送。
他去換衣服時,陳小姐特意走過來,要與白御霜寒暄幾句。
因陳小姐是知曉他傷情的,白御霜便沒有太過避諱,但他現在被人潑水露出了傷疤,總是不雅,便微微側著臉跟陳小姐說話。
沒想到她卻正是衝著這傷來的。
她開口第一句,就是問他的臉是否日本人所傷?
這話來得有些突然,白御霜都忘了要避著臉上的傷,轉過頭來,看向陳小姐。他去日本人的地盤唱戲,這是滬上很多人知道的事,但他是在那裡被弄傷了臉,毀了嗓子,卻沒幾個人曉得。陳小姐為什麼會關心這個?
白御霜看了看祈月聲去換衣服那道門簾,最終語氣淡淡的回了句,“不是”,便不欲再多言語。
時紀當然也發覺了兩人之間微妙的氣氛,遞過來一個關注的眼神。
陳小姐對白御霜的回答顯然不太相信,她更靠近一步,側頭,小聲的說了句什麼話。白御霜微微一驚,不著痕跡的看了眼時紀,往旁邊挪了一步。
這一來,陳小姐自然也發現了時紀的關注,不便再與白御霜做近距離交談了。
對話結束得太快,時紀都沒來得及插句什麼進去,只好大大方方給了個笑容,表明自己沒有誤會。時紀當然沒聽見陳小姐後面的話,但在她看來,以陳小姐和祈月聲關係,是不需擔心的。
沒一會兒,祈月聲出來,兩邊便自告了別回家。
白御霜見他剛才和陳小姐情形甜蜜,忍不住把他拉到一旁囑咐:“我看陳小姐人挺好,族裡也有在南京政府的親戚,你跟她好好處著,不要再沾以前那些人了……”
“師哥!”祈月聲打斷他:“師哥,我有我的難處!你當是我想的嗎?難道我不想像你那樣活得乾淨丶漂亮?!”
“你有難處,為什麼不告訴我?”
“呵…”祈月聲的苦笑一聲,道:“我的難處,不能說,不敢說,沒人可說!那是咱們班子裡多少人的命!”
祁月聲情緒激憤,陳小姐正安慰著他。
他跟白御霜鬥了那麼久,從沒露過怯輸過場面,今日兩人和好,得了師哥這番關懷,反倒將多年委屈爆發出來了,眼裡是忍不住的傷痛滿溢。
白御霜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師弟,徵了半天,想到那時節兩人關係的惡劣程度,始終沒好再說什麼,最後只能低下頭,向祈月聲鞠了個半躬:
“對不住,師哥給你賠不是了。”
*
祈月聲跟陳小姐走了。
白御霜坐進車裡,神情還有些恍惚。
他陷進了回憶和悔恨之中,情緒緊繃,帶累了身體也顯得十分僵硬,整個人都透露著拒絕交流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