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開天眼窺紅塵
偶開天眼窺紅塵
時紀隨後也跟了過來,但她沒能看清那個人到底是誰,只看到白御霜像突然脫力了一般,跌坐在地。抬著人的士兵以為是家屬找來了,便把人就地一放,轉頭要去搬別的傷患,卻發現自己走不動了。
“你們別走,救救他啊……”
白御霜神色木然的抓著一個士兵的褲腿,請求道。
被拽住那士兵看他一身穿著金貴,只得露出滿臉的不耐煩:“我們又不是醫生,留這兒也沒用!”
“醫生呢…醫生在哪兒?”
白御霜抬起頭望向那士兵,眼神卻是空洞的,說的話像是在詢問他,眼前又像沒有任何人,令他心裡一陣發怵,不禁結巴起來:
“已丶已經派人去調了,等著吧!”
士兵想把褲腿從白御霜手裡扯出來,卻沒扯動,顯然,抓住他的男人並不滿意這個答案。若是普通老百姓,他早就一腳踢過去了,但像白御霜這樣的人,他一時又不敢怎麼樣……
躊躇間,一隻血糊糊的手伸了過來……那丶那人竟然還有一口氣,他還活著!白御霜慌忙放開士兵,半跪起來去接著那隻手,緊緊握住。
“師哥……”
一道微弱的聲音從下方傳來。
“師哥…我好痛……”
聽到師弟呼痛,白御霜再也忍不住心頭酸楚,淌下淚來。他俯身,想將祈月聲扶起來抱著,免得他躺在冰涼的馬路上,又因怕牽扯身上傷口,最終只敢伸手幫他擦了擦臉上的血汙……
他這個最小的小師弟,從小就特別的愛美,愛俏,膽兒也不大,以前呢,總是遇到點事兒就躲在自己背後,最近這些年,又老喜歡跟他對著幹,如今他放下了所有的倔強,在自己跟前哭著喊痛,他卻什麼也做不了……
“我真不該丶不該…總是…不聽你的話……”
隨著斷斷續續的聲音,一抹不自然的紅潤堆積在祈月聲臉上,像極了人死前的迴光返照……
“別丶別說了!”白御霜慌了伸,連忙制止他道:“醫生馬上就到!很快丶很快就不會痛了……”
“婉儀…婉儀…會來嗎?”
“會,一定會的……”
祈月聲艱難的露出一個淺笑,像是釋然,又像終於解脫一般,閉上了眼睛。
他膽子那麼小,被人欺負了,也從來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壞事,為什麼會是這樣的結局……
白御霜停了半晌,終於敢去將他的身體從地上抬起來,摟進懷裡。
嘈雜的事故現場像被按了靜音鍵,只剩悲慟。
不知道過了多久,人群后隱約傳來“醫生來了!”的呼喊,才有人輕輕搖了搖他的肩膀。白御霜轉過頭來,早已淚流滿面。
他此時才知道,原來時紀一直在他身後,在陪著他,面對這一切。
“我恨他們……”
白御霜說。
時紀沒有回答,只是替他擦掉滿臉淚水,示意他該放開懷裡的人了。
白御霜卸了力,將重心靠進時紀身上,似乎這一刻,他在世上又有了依靠和留戀。
“這種事丶這種事……以後還會有嗎?”
時紀沈默,但這沈默已經給了他答案。
遠處,陳小姐提著醫療箱跳下車,正往這邊跑來。
*
祈月聲就那麼突然的走了,他在出門前想跟白御霜說的話,永遠也沒有人知道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