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第2頁)

 君尉身體晃了晃,似乎有話要說。但是他還是什麼都沒說,他撇過頭,甚至連看一眼蕭逸雲都沒有。

 見兩人均無動作,張凱楓大笑兩聲,道:“蕭逸雲你還在等什麼,自刎吧。你的人頭,會是我送給弈劍的一份好禮。”

 蕭逸雲咬緊了牙關,握劍的手竟然有了幾分顫抖。即便知道了張凱楓的來意,他依舊沒有任何抗爭的方法。

 自己死,便只留得秦箏一人在世。

 而不論自己死不死,君尉性命都將不保。

 他原以為此生自己已經找到了最幸福的活法,有秦箏,有師父,在如此無戰亂無爭奪的地方當一世普通人。然而想不到人生如此之短,最後竟是如此結局。

 蕭逸雲掏出懷中的信,露出那硃砂標記,咬牙切齒地說道:“我原以為你良心未泯,想不到也是我想太多。幽都敗局已定,就算你拿師父做威脅,也不會有任何意義。”

 “可君尉死了,至少陸南亭會自責。”張凱楓勾起嘴角說道:“我只不過想讓陸南亭知道,幽都會敗,可我永遠不會。若他知道你們二人皆因他而死,你猜他會不會傷心?快些動手吧,我可沒有那麼多閒工夫等你。”

 “你……喪心病狂!”蕭逸雲看了一眼君尉,絕望地閉上眼,他顫抖著將劍架在脖子上,臉上徒餘悽苦之意。一想到家中還什麼都不知道的秦箏,蕭逸雲只覺得更加悲涼。

 正欲用力,一個急促地女聲驟然響起。

 “住手!!!!”

 蕭逸雲一看,竟然是秦箏追來了。

 無黑影指引,秦箏廢了許多功夫才好不容易找到這裡。然而即便她趕到此處,也毫無作用。無非是讓蕭逸雲臨死之前,能見到戀人一眼罷了。

 “逸雲,你……”秦箏是何等聰明之人,只是見到場下形勢,便已經猜到七八分。恩師在上,蕭逸雲怎麼會為了自己的性命苟活。思及此處,秦箏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她哽咽著,連話都說不出,更不知自己還能說什麼。

 蕭逸雲悽然道:“阿箏,臨死前能再見你一眼,我丶我已經心滿意足了。只求我死後,你……”

 “我定不會隨你殉情,也絕不會為你報仇,我會忘掉你,然後好好活著的。”秦箏雖然哭得傷心,許下的諾言卻也絕不是假話。

 蕭逸雲得她許諾,滿意地點點頭。

 隨後他朝著君尉鞠了一躬,便雙手持劍,咬緊牙關閉眼欲自刎。

 距離君尉之死過去了幾年?

 三年,還是五年?蕭逸雲已經記不清了。他只記得,自君尉死後,來找師父的人不多,可師父送出去的信卻不少。

 君尉已死,他的墳冢便在那風車之下,如今留下的只有蕭逸雲的師父。

 可師父即便沒了君尉這個身份,他仍是君尉。他一如既往地掛念著弈劍聽雨閣,掛念著那些與幽都對戰中的同門。只要門派需要,他仍然可以毫不猶豫地為之奉獻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

 蕭逸雲並非不能理解君尉,只是有人心中裝著大義,便會有人心中裝著小家。為大義犧牲自己固然值得敬佩,但是如他又何嘗可恥?

 所以他可以理解師父一心向著弈劍,也不阻止師父時常派信與弈劍中的同門聯繫。師父心中裝著弈劍,那他心中裝著師父便好。

 弈劍的回信又來了,蕭逸雲拿著這個月的第六封,卻並沒有打開的興趣。他已經看到信角畫的那筆硃砂,知曉這是一封報喜的信件了。

 既然是喜訊,蕭逸雲自然是更希望第一個看到的人是師父。

 君尉的傷勢早就好了,只是變回凡人後,落下了不少病根。再加上一直勞心弈劍,心病難醫,這才總是纏魚病榻。

 隨手將信揣在懷裡,蕭逸雲端著君尉的藥往後院走去。

 “師父,有信來了。”推開房門,卻不見房中有人。“咦?是散步去了嗎?”

 蕭逸雲朝著院外四處張望,並沒有看到任何師父君尉的蹤跡,他走進屋內,嗅覺靈敏地感受到了一絲極淡的血腥味。運功一查探,屋內竟然有劍氣遺留。

 君尉早已無法使出如此凜冽地天回雲舞劍,這劍氣中帶著魔氣,定然不是弈劍的同門。

 只一瞬間,蕭逸雲就想到了一個人的名字。

 ——張凱楓!

 這個名字浮上心頭的時候,蕭逸雲下意識地就覺得君尉出事了。他急著追蹤劍氣,哪裡還管的了什麼湯藥,隨手就將它扔了。瓷碗落地,跟著裡面盛著的藥一起摔得七零八落。

 動靜之大,連屋子那一邊的秦箏都聽到了。

 “逸雲,發生什麼事了?”秦箏小跑過來詢問,可蕭逸雲早就跑得影子都沒了。她也是假死之人,當下便擔心是不是顧汐風的人找來了。

 關心則亂,一想到蕭逸雲可能出事,她也嚇得連忙追了出去。

 蕭逸雲追著劍氣破窗而出,一路往北,追出幾百丈,便再無痕跡。這是他第一次恨自己沒長個狗鼻子,不然便是追著血腥味,也定然能找到方向。

 可那個擄走君尉的人似乎故意在引他出去,在蕭逸雲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個黑影居然在不遠處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