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第 31 章

 忽然一樽酒盞凌空射出，打在他的手腕穴道上。蕭逸雲吃痛，手中劍落在地上，發出金屬墜地的清脆響聲。

 “蕭逸雲，我果然沒有看錯你。”

 亭中的張凱楓一改方才惡毒反派的作風，大笑著說道。他笑的爽朗，哪有剛剛無情無義迫害好人的模樣。

 蕭逸雲眼裡還含著淚，臉上卻是滿滿的懵逼二字。他與秦箏面面相覷，根本猜不透這演的是哪出戏。

 方才一直不說話的君尉終於是忍不住了，一臉歉疚地解釋道：“逸雲，這不過是我們二人聯合起來跟你開的一個玩笑，凱楓並不是喪心病狂之人。”

 話裡雖滿是歉意，君尉卻又因自家徒弟至真至純的心性，抑制不住地彎起了嘴角。

 他鮮少有如此百感交集的時候，就連方才做戲，也因不知作何表情好才一直板著臉。而此刻，他卻因愧疚和欣慰，一時間控制不住臉部肌肉，這才使得臉上的表情煞是精彩。

 蕭逸雲經此大起大落的變故，一個沒站住，跌坐在了地上。若不是秦箏眼疾手快扶住了他，怕是他尾骨不保，要在病榻之上躺個幾天才行。

 等君尉與張凱楓二人一同圍上來關心他，蕭逸雲才從人生最大的危機中反應過來。

 “你們聯合起來騙我？！”蕭逸雲指著自己最親愛的師父，眼淚都要流出來了：“師父！你知不知道我剛剛真的以為我們都要完蛋了！我三魂七魄都被嚇飛了！我眼前都開始跑走馬燈了！你們……你們……qaq”

 蕭逸雲氣得說不出話，乾脆一頭扎進秦箏懷裡，哼唧著不願聽師父的解釋。君尉哭笑不得，然而畢竟是他有錯在先，只能耐著性子勸。

 “逸雲，這……此事確實是為師不對，我向你道歉。”

 不過他也只是個幫兇，論真正的罪魁禍首，還是要找張凱楓。

 “蕭逸雲，男子漢大丈夫，縮在女人懷裡算什麼。方才的事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跟你道歉還不成嗎？”回應張凱楓的，是蕭逸雲傲嬌的一聲“哼”。

 張凱楓哭笑不得，望向君尉和秦箏。君尉抽著臉，秦箏無力地聳聳肩。意思再明顯不過，自己惹的事，自己看著辦吧。

 沒辦法，張凱楓只好把自己此番作為的來龍去脈一一向蕭逸雲講明。

 “幽都已無勝算，不日便要退離大荒，不過我已經與幽都毫無關係了。只不過是近日恰好得知了一些往事的真相，此事無他人可以訴說，卻又憋屈至極，思來想去，在弈劍故人中，也就只能來找你們了。”

 事關陳年舊事，蕭逸雲便不在此事上佔據上風了。他撇著嘴，猶豫半天，才長嘆一口氣說道：“還是找個地方坐著好好說吧，坐在地上總不太像話。”

 三人圍坐在石亭裡，邊上被砍斷的桃樹雖然煞風景，但是好歹石亭還好好的，倒也不算詭異。方才秦箏聽說是弈劍往事，便藉著回家溫酒迴避了。

 “我並非自怨自艾的長舌婦，此事說與旁人，一來他們理解不了，二來，也沒有什麼意思。你們二人多少與此事有些淵源，又已經退世隱居，所以說與你們二人，再合適不過。”

 蕭逸雲與君尉對視一眼，見君尉也毫不知情，這才開口問道：“到底是什麼事，非得是我跟師父？”

 張凱楓站起身，望著遠處山峰，半晌，才幽幽說道：“當年我與魔氣交流一事傳的沸沸揚揚，陸南亭怕師門敵對於我，便帶我偷偷離開弈劍想將我寄託在普通人家。中途我們被妖魔追趕，險些跌入無底山澗，陸南亭本欲救我，卻在聽見妖魔喊我魔君時，一時猶豫，鬆手將我摔了下去。”

 “這便是你後來追問陸師兄‘十八年前君何愧’的原因嗎？”

 “對。”張凱楓回身盯著蕭逸雲說道：“被最親近的師兄扔下懸崖，為此，我恨極了陸南亭。然而不久之前，我才得知，原來當年那個被陸南亭扔下懸崖的‘凱楓’，與我並沒有半點關係。”

 “這……”

 “與你們在弈劍生活的‘凱楓’，是我的母親為我找的一個縛影。那孩子當年墜崖而亡，是陸南亭親自抱他的屍首回去埋葬的。我的母親將他的元魂便被引渡到了我身上，為的便是讓我學會精湛卓絕的劍術。”

 張凱楓臉上露出一絲悽然，“我帶著別人的恨意活了大半輩子，我以為我是在找陸南亭報仇，可實際上，我連這個資格都沒有。畢竟，我與弈劍，根本就沒有任何關係。”

 君尉和蕭逸雲都震驚了，此等事情聞所未聞，普天之下，哪裡還能找到第二件如此奇葩之事。

 蕭逸雲問道：“你是說，在弈劍生活的小怪物早就……”

 “對，他早就死了。”張凱楓苦笑道，“他一生最大的願望就是為了弈劍戰死。而我這個無關緊要的人，卻因為他的記憶，對弈劍和陸南亭恨之入骨。可笑，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