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登山步步難,山崩一世輕(第3頁)
他當然不是今日才躍升,不是剛剛才成就。
當初攔下樓約的時候,他就已經是衍道,以衍道馭洞真,所以才能那麼恰到好處的救下尹觀。才讓中域第一真人,感到棘手和忌憚!
樓約感到錢醜並不簡單,感到錢醜對道則的理解十分深刻——而誰能比中州第一真人對道則的理解更深刻呢?
“世上沒有無名之真人,更沒有無名之真君!”匡憫提著那支並不合手的長槊,真正對眼前這個人,產生了巨大的疑問:“你是誰?!”
哪位真君長期隱藏修為,藏身於平等國中?
縱然放肆自我,淪落到陰溝裡的組織,也不知撈個首領噹噹。
李卯一日登為天鬼,都知去建天公城!
加入平等國也是身份的隱藏,在平等國之中還有修為的隱藏,所謀究竟為何?
他遍思所有已知情報,實在想不出這人是誰。
“威風凜凜的一真道行刑人!你竟想知道我是誰嗎?”錢醜笑了笑:“來殺了我,割破我面。”
他明明是笑著說話,也算輕聲。
但聲音落下後呼嘯如海,在這個幾乎破碎的世界裡反覆回湧。
割破我面!!
匡憫沒有說話,而是凝重地看向錢醜身後。
有錢醜這關鍵的一阻,紅髮披身的孫寅,已經完成了最後的步驟,成功登頂!
他在那超凡的絕巔處,終於平視匡憫的眼睛。
幾經風雨,幾經坎坷,終於走到這一步,終於可以這樣對視一真道!
“我不能萬壽,因為真人之壽幾燃盡。”
他用這樣一句話,開啟他絕巔後的宣聲:“但還好,還有九千年。九千年裡的每一天,都不會短。”
他看著匡憫說道:“倘若一真道不能根除於今日,那麼在接下來的九千年裡,每一天都是我們的戰爭。”
戰爭!!!
以血還血,以牙還牙,以命還命!
無日不殺,無日不鬥,不死不休。
現在還是一對三。
但已經是一尊絕巔,對抗兩尊絕巔,加一個當世真人。
即便是匡憫這樣自稱“道門行刑人”,輕一真道之外如豬狗的強者,也不得不凝重。
錢醜且不去說。
眼前證道的孫寅,可是那位令龍君驚歎的遊驚龍!
其人登頂之後,究竟會有怎樣的力量?
匡憫有幸第一個見證。
因為孫寅已經抬起手來,而手中——握著他的脖頸!
為何距離並不存在,防禦如同空設?
已然近身!
套在匡憫脖頸上的撥浪鼓,瞬間炸開。
匡憫的眼珠,像琉璃一樣綻光,一道道流旋飛濺而出。飛光萬轉,好像無數柄出鞘的劍。
錢醜卻只是笑著取出一支梳妝鏡,好似水中舀月,就那麼輕輕一撈——誰說水中撈月不可得?分明流光盡入此鏡中!
他的“套頭鼓”也不是那麼好掙脫的,在撥浪鼓炸開的最後,仍有一聲天雷般的轟響,予匡憫以最直接的音殺。
鐺!
匡命的龍蛇爭命鍾,重新被匡憫撞開。
便以此聲殺彼聲。
他的脖頸皮開肉綻,而他渾然未覺。
自那綻開的血口中,有肉芽迅速長成,如此柔軟卻有力,密密麻麻的肉芽肆意生長,就這樣將孫寅掐脖的手給撐開了!
此時的匡憫瞧來十分獰惡,不像個道修,倒像個魔頭。
可心中有道,奈皮囊何?
吼!
天空那龍蛇並起之世,忽有連綿吼聲。
彼世中的螣蛇,化形顯真,飛出其世——
緊接其後,數不清的螣蛇玄龍,成群結隊,嘶吼著飛來!
殺氣凝真已生靈。
這些都是真正的生命!
任何一頭都不容易消滅。
而孫寅只是轉眸一看——
啪嗒啪嗒啪嗒。
螣蛇玄龍紛紛而墜落,似一場冰雹一場暴雨,像無數卑微的蠅蟲。
全都氣息凋落,魂命枯竭。
視壽一見而死!
此時他的手已經被那些肉芽撐開,可是在他五指大張的同時,匡憫脖頸上的那些肉芽又紛紛枯萎,好似凋花。這枯萎還向道軀飛速蔓延——
匡憫抬手往上一削,脖頸上肉芽盡斷。
而有飛血如瀑,繞身橫流,頃刻在這個世界鋪開了血海!
波濤洶湧,血浪濁天,浪峰環轉周遭,一重一重地向四面八方衝撞。
他已生退意,盡情釋放絕巔力量,無差別地轟擊一切,想要撐爆隱日晷,就此脫身。
但只聽——
嘩啦啦!
錢醜行船在海上。
孫寅涉浪在水中!
沒有一人避開他,都以生死對耗的姿態,都向他靠近。
那隻小孩兒玩耍的木船,頃刻已如山,撐天不可即。
而孫寅所過之處,血海變淨水,其中血氣生機都掠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