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二十七章 此關橫絕崇鸞湖


  若夫日出而林霏開,雲歸而奉天隱。

  秦廣王曰:「丟個屍體。」

  是日也,天朗氣清,惠風和暢,三閻羅行於順天府。

  秦廣王曰:「丟個屍體。」

  予觀夫道陵盛狀,在崇鸞一湖,銜遠山,吞長河,游魚如梭,客舟似箭。

  秦廣王立於高大的樓船甲板上,曰:「丟。」

  短短一天時間,從奉天府流竄到順天府,而後又跑到道陵府……冷酷的卞城王始終緘默,刻毒的秦廣王言簡意該。

  任勞任怨的午官王,終於任不下去了。念及目標兇殘,他決定委婉一些:「我與卞城王自盛入景時,混進了一個採購羊毛的車隊。我聽車隊的人說,羊毛一年一般只剪兩次,一次是在四月到五月,一次是在九月到十月。」

  大概是跟卞城王一起趕路的過程太無聊,他好像真的認真研究過剪羊毛,這時候侃侃而談:「過早剪了羊毛易使羊受涼生病。過晚了剪也不好,毛短不能保護身體蚊蠅叮咬,使羊不安。毛的長度不夠時,不能剪毛。懷孕羊剪毛儘量在分娩後進行,以免胎羊早夭……」

  「你跟我說這些廢話沒關係,我宅心仁厚你是知道的。」秦廣王澹澹地道:「就是卞城王這個人,脾氣不太好。」

  午官王緊緊地閉上了嘴。

  噗通!

  一具行戶已然潛入水底,開始朔流,普要為組織成員的安全逃離,不遺餘力地貢獻自己。

  不得不說秦廣王前期的準備非常充分。奉天府、順天府、道陵府,一路山路轉水路,全都自然而然,早有接應。

  這些接應都並非是地獄無門的外圍成員,而就是景國當地人,就在正常的生活。

  郊遊、行商、訪友、遊學……不一而足,或為朋友請託,或是單純錢貨兩汽,他們只是順帶地擋幾個人,並不知道自己的是誰,是在做什麼。

  唯是如此,才難留痕,才顯出楚江王手段,三位閻羅無聲無息地加入各種隊伍,又無聲無息地離開。

  這崇鸞湖是直通長河的。過了前面的赤梧水關,就可以說已經逃離中央大景帝國。

  現在他們已經在泛遊崇鸞湖的樓船上,與「聽竹學社」的道學生們一起泛舟激流,將要過關而去,飽覽長河風光。

  崇鸞湖曾經是青彎戲水之處,現在也有青彎血脈異獸遺留,名曰「霜鶯」,不過只在冬月飛來,具體時間是冬月十七日到冬月二十六日之間。通常這九天也是崇鸞湖的「封湖日」。

  聽竹學社的這些年輕學子,便是要趕在封湖之前,暢遊一次長河,好好享受青春年華。

  至於三位閻羅此刻的身份,則是「黑山學社」的道學生,所謂天下道門是一家,來此蹭個順風船——也不知楚江王怎弄的這身份,名帖學師承,一應俱全。

  唯一的問題就是……不清楚這個黑山學社是否真的存在。

  黑山三學子離群自處,憑欄觀湖,終究也是引起了注意,大可以更清晰的說一一是長髮披肩、清俊不凡,正從容笑談的秦廣王,吸引了幾名女學員的注意,至於那兩個穿黑袍戴斗篷、斗篷下還有面罩的,藏頭露尾之輩,不值年輕人多看。

  女學員們彼此挽著手,笑盈盈地走過來。

  青春美好的肉體,散發著迷人的味道,令午官王情不自禁地挪動腳步,貪婪地吸了吸鼻子。但旁邊卞城王冷酷的目光,叫他即刻清醒過來。直愣愣地看著湖面,目不斜視,身如石姿。

  「你們好呀。」走在最前面的鵝蛋臉的女學員還是頗有禮貌,雖然衝若秦廣王來,但還帶了個「們」字:「先前沒有來得及聊。我想問問你們呀你們學社為什麼叫‘黑山,?這名字好生奇怪。」

  卞城王雖然冷酷,但在這種時候,也只能挺身而出。畢竟另兩個都粗蠻慣了,只懂殺人,這道學上的事兒,哪裡懂得?

  「這個黑山嘛……」他斟酌著。

  但秦廣王已悠然開口:「黑者,玄也,眾妙之門。是此得名。」

  卞城王澹澹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非常明顯一一你也讀書?

  秦廣王臉上帶若迷人的微笑,不置可否。

  鵝蛋臉兒正要笑盈盈地繼續話題,這時候又有一個聲音,非常不禮貌地砸來——「那‘山,字何解?」

  隨著聲音一起走上甲板的,是一個長相還算英朗的穿著黑色道服的男子,多少和黑山三學子有點撞衫。

  兩個蒙面的且不去說,跟素面朝天的秦廣王一比,立即相形見絀,在他身後,呼啦啦跟若一群學員,顯出其人在聽竹學社裡不凡的地位。

  因為這群人來勢洶湧,表情不善。那鵝蛋臉兒立即上前攔住:「蕭麟徵,你們不是在吟詩對酒,怎麼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