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七章 天知(第2頁)

姜望怒了:“我都認得你,蹲了半天才看到你這麼個眼熟的。你憑什麼對我不太確定?”

這人道:“有點腫……”

姜望又把面具戴上了:“少說廢話!知道我是姜望就好!”

此人慾哭無淚:“小人可有什麼得罪的地方,姜公子為何如此啊?”

“不用緊張,你沒有得罪我。”姜望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找你來是讓你幫我聯繫一下老朋友,你家少爺宇文鐸。”

 

宇文鐸的侍衛懵懂非常:“您要見我家少爺,直接登門即可,何至於繞這麼大一個圈子呢?”

姜望拿眼一瞪:“事關機密,我能跟你說嗎?”

侍衛恍然大悟,這才找著感覺,進入狀態了,能夠與聞機密,參與宇文少爺和姜公子的大事,豈不正是他的非凡之處嗎?姜公子怎得不抓別人?

當下壓低了聲音:“姜公子放心,我一定悄悄地告訴少爺,絕不讓第三雙耳朵聽到。”

然後在姜公子讚許的目光裡,躡手躡腳地離去了。

姜望智珠在握,從容一笑,回過頭去。

趙汝成在房間的陰影裡,幽幽地看著他:“三哥,宇文鐸竟是你的人脈嗎?”

姜望問他:“你是不是已經棄官掛印,離開牧國了?”

“是啊。”

“你是不是正在被牧國通緝?”

“是啊。”

“那我就納悶了。”姜望不解地道:“宇文鐸堂堂大牧真血子弟,難道還能是你這個牧國國賊的人脈?”

這話太有道理,趙汝成竟無言以對。

約莫兩三個時辰之後。

正在火塘前片著羊肉喝著燒酒樂呵呵的兩兄弟,忽地竄起身來。

有大隊的士兵正在靠近!

距離雖還很遠,又豈瞞得過他們的耳朵?

疑慮才生出,便聽到了外間雷鳴般的、來自宇文鐸的洪聲:“我宇文鐸鐵骨錚錚,絕不屈服於威逼利誘!我對雲殿下忠心耿耿,此生絕無二心!雖則趙汝成是我的曳賅,姜望是我的舊友,但走到今天這個份上,我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來啊,鋪開來搜,封鎖此處,不要讓他們跑了!”

人還沒到,聲音先到,自然是給他們逃跑的空間。

“云云姑娘這一次是動了真怒啊,宇文鐸也不敢安排。”姜望瞧著趙汝成,恨鐵不成鋼:“你走的時候,不能好好跟人家說嗎?”

趙汝成蔫頭蔫腦:“我還留了信呢。我以為她會理解的。”

“你以為,你以為,感情之事,最忌你以為。真自以為是!”姜望先是批評了一句,再嘆氣:“只能想別的辦法了。”

他隨手留下一錠金子,權當留給氈房主家的酒肉錢。“咱們先離開這裡。”

趙汝成緊隨其後,但又一把將金子撈起來,咬牙道:“讓狗日的宇文鐸付!”

……

約莫一個時辰之後。

另一間氈房內。

在一片漆黑裡,趙汝成和姜望在熄滅的火塘前相對而坐。

這一次他們沒有大大咧咧地喝酒吃肉,燈都未點。

外間軍隊的嘈音尚未消退,夜色很是喧囂。

趙汝成沉默了一陣,終是忍不住道:“三哥,咱們不往遠處躲躲嗎?”

姜望笑了:“這你就不懂了。根據我的經驗,現在這裡反而是最安全、最不會被發現的。人的視線有盲區,聽覺會被覆蓋,思維也有侷限——所謂燈下黑,你可明白?”

“我明白啊。”一個聲音在旁邊響起來。

乾陽赤童一掃,聲聞仙域已開。

姜望看到一個頭發枯黃細軟,眼窩深陷,身穿羊毛長袍,雙手骨節異常粗大的男人。

不知何時坐到了他們兩人旁邊,還很自來熟地問道:“倒春寒怪冷的,怎麼不燒火?”

一邊問,一邊手腳麻利地把火塘點燃了。

火焰像靈蛇一樣跳動。

他攤開雙手烤著火,枯發好像被火焰烤捲了一般。

姜望一手按劍,氣勢狂湧,順勢便要起身壓迫:“誰?!”

“他就是呼延敬玄。”趙汝成說。

姜望坐了下來,手也放開了劍柄,順便調整了一下坐姿,讓自己的整套動作,就像調整坐姿一般自然:“呼延大人,久仰了!深夜到訪,不知有何見教?小五,愣著幹什麼,給呼延大人倒酒啊。”

趙汝成也就真去找酒,順便挪到了呼延敬玄的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