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七章 天知(第3頁)

“不用客氣了。”呼延敬玄抬掌攔道:“酒色傷身,我已戒酒。”

姜望“噢”了一聲:“那呼延大人今天是?”

呼延敬玄在火塘前拍了拍手,也不廢話,起身道:“跟我走一趟吧,塗扈大人要見你。”

“不是找我嗎?”趙汝成問。

呼延敬玄看了他一眼:“抓你還用不著我出手。”

“不用緊張。”姜望拍了拍趙汝成的肩膀:“我同塗扈大人是老相識了,他是個通情達理的人,不會為難咱們。”

“是不會為難你,但不見得不會為難他。你的表現很重要……”呼延敬玄笑了笑,表示就提醒到這裡:“走吧!”

……

自塗扈受大牧女帝之敕封,成功登頂蒼圖神教神冕佈道大祭司,牧國的王權神權之爭,便算是落下帷幕。

此後轟轟烈烈的萬教合流,則是從根本上消解神權,使王權永固。

在這個過程裡,蒼圖神教幾乎沒有做出什麼有效的反抗。

或者說,在塗扈的領導下,整個蒼圖神教都是異常配合的姿態。自上而下,喜迎王命。

值得一提的是,塗扈雖然成為草原上一人之下的神冕大祭司,但仍然保留了敏合廟的職務,仍然常駐敏合廟中。

只是現在已經沒人能夠分得清,留在敏合廟的,到底是神塗扈,還是人塗扈,抑或人神皆在。

衍道強者都有法身和道身,兩者相合,才是巔峰戰力。

但塗扈的人神兩分之身,與此不同。他分出來的是人性和神性,就力量表現形式,也完全不同於法身、道身。這才能隱瞞那麼多年的力量,一直被視為真人層次。

姜望其實一直都有些好奇。人塗扈和神塗扈的法身道身,是否也都不相同?或者更直接地說——塗扈是否可以視作兩尊衍道?

當然,這等隱秘,他不可能問,塗扈也不可能答。

若有人想知道,就必須付出代價。

就像幻魔君留下一張假面,這才見證了塗扈的人神一體。

仍是在“廣聞耶斜母”殿,在這座迎接天下英雄的殿堂。

姜望見到了塗扈。

這時候的塗扈,穿著一身輕便的華麗長袍,就站在那懸在院中的巨大的廣聞鍾旁邊,負手看著夜空。

古老的銅鐘與他,彷彿都在古老之中。

從進院的這個角度,可以看得到塗扈的側臉。

但姜望完全看不出來,今日的塗扈,和昔日的塗扈,有什麼不同。

這是因為巨大的實力鴻溝,令他無法“視其真”。

哪怕心裡已經清晰地知道,今時今日的塗扈,已經是整個草原上僅次於女帝的最有權勢的人。

他的眼睛卻捕捉不到變化。

姜望倒也不氣餒,現世如此廣闊,他的修行還遠未到頭。無法觸及塗扈這等站在現世頂層的人物,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只問道:“大祭司深夜相召,不知所為何事?”

“問我問題是很危險的事情。你在我這裡得到了答桉,就必須要還答桉給我。”塗扈並沒有回頭,好像也沒有開口,但他的聲音悠遠,像在人心之中迴響。

姜望不卑不亢地道:“大祭司把晚輩叫過來,想來不是為了開晚輩的玩笑。”

塗扈回過神來,用他那深邃的眸子,注視著姜望的乾陽赤童,彷彿已然洞悉這雙眼睛的一切奧秘。

然後開口:“我可沒有開玩笑。每與人解惑一次,我就可以要求一個問題的答桉。這是我交換隱秘的神通。名為【天知】。”

他的態度如此平和,他的話語也毫無威嚇,是平靜甚至稱得上坦誠的。

但姜望卻感到一種莫大的恐懼!

就好像……自己所有的隱私都被看穿,自己在這個人面前,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姜望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勉強道:“大祭司為何會告訴我這個?”

塗扈平靜地道:“我可以把這當做你的問題。然後向你提問。”

姜望的心臟提起來,身體勐然繃緊!

“放輕鬆。”塗扈聲音平緩,有一種潤物無聲的力量,而竟真讓姜望繃緊的身體鬆懈下來……但無法放鬆那握劍的手。

他也不強求,只道:“給你時間想一想,問個別的問題吧。我現在對你沒有敵意,但同時我也對你很好奇。必須要問你,以滿足我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