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不言之言(第3頁)
“想好讓誰來接任北衙都尉了嗎?”姜望問。
鄭商鳴苦笑一聲:“你以為我爹到底是有多大的權力,這件事情是我們關起門來商量幾句就能決定的嗎?我們找你是因為你能坐這個位置,因為你是姜青羊。你難道以為我點誰的名字,就可以是誰?”
姜望並不相信鄭世會沒有備選方案,那樣一個把青牌體系玩得明明白白、在臨淄如魚得水的人物,怎麼可能把所有的寶都押在一個人身上?
終歸他拒絕了北衙都尉的位置,和鄭商鳴的交情,也就止步於普通好友。
“走了!”
姜望轉身往外走。
“不再看看其它地方了?”鄭商鳴跟在後面邊走邊問。
“不必了。”姜望道:“打開真相的鑰匙,只差最後一把。”
“我以為只有重玄勝喜歡打啞謎的。你怎麼好的不學?”
鄭商鳴語氣輕鬆,或許他篤定姜望拿不到那最後一把鑰匙,或許他自己離真相更近。
總之他現在更操心的事情,還是誰來過渡他和他父親之間的權力真空。
不厲害的人坐不上北衙都尉,但太厲害的人一般也都有太大野心。人家上了位,轉身就把他踹開,不給他接班的機會也不是不可能。
兩個人在長生宮裡只待了很短的一段時間,短到宮門外的那隊捕快,第二個話題都還沒結束。
這段時間也很長,長到足夠讓另一名報信的青牌捕快趕到長生宮外。
“鄭大人,最新消息!”
鄭商鳴快步上前,接過這名青牌捕快手裡的急信,拆開看了一眼。
略頓了一下,就把信轉給姜望。
姜望倒是很好奇,是什麼緊急消息不用避諱自己,接過來,展開一看——
“離職神捕烏列確認死亡,屍體在海門島附近海域被發現,已經加急送回臨淄。”
烏列死了……
烏列就這麼死了?
至此曾經煊赫一時、名揚東域的“南烏北林”,竟都成空。
對於烏列的死訊,姜望出奇的並不意外。
早在知道烏列獨身調查大澤田氏,且田煥文已經襲擊過烏列之後,姜望便隱隱感覺會有這一天。
烏列走的,本就是一條不歸路。
如其人所說,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只是姜望沒有想到,來得這樣突然。
過了這麼多年。
多少大風大浪都熬過去了,卻倒在真相眼看就要浮出水面的時候。
“屍體誰去接的?”鄭商鳴問。
那捕快答道:“楊未同楊副使親自去接的,都尉大人在北衙迎棺。”
烏列大半輩子都奉獻於青牌體系中,在林況死後,才脫離青牌。他對於青牌體系的貢獻,對於北衙的貢獻,永遠無法被抹去。
楊未同這等掌握實權的巡檢副使前去迎接遺體,北衙都尉親自守在巡檢府迎棺,原也是應有之義。
哪怕嚴格來說,烏列已去職多年,腰間已無青牌,但誰能否認他是青牌體系中圖騰一般的存在?
所謂捕神嶽冷,在他面前,也不過是末學後進。
時至今日,青牌辦案中有太多的規矩,都是烏列那一代的人定下來。有太多的辦案手段,沿襲舊時。其中又以烏列、林況兩大神捕的影響最大。
烏列林況齊名,烏列年長於林況許多,雙方是忘年之交,可以說亦師亦友。
相對來說,烏列也在青牌體系中,有更高的地位。
巡檢府必然要對烏列的死,表達足夠的態度。所有腰懸青牌的人,必然要對烏列本人,表達足夠的敬意。
這甚至無關於個人情感,而是一種對過往歷史的傳承。
鄭商鳴看向姜望,語氣複雜:“走吧,我們一起去北衙等著。”
“是該去等著。”姜望說。
然而他知道。
霸角島顧幸的線索……應該是斷了。
也就是說,他和林有邪,失去了打開真相的最後一把鑰匙。
……
……
ps:
癰:yong,鼻不知香臭曰癰。——漢·王充《論衡·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