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一蓑煙雨(第2頁)


此後呢?

凰唯真如果不能成功歸來,此事就塵埃落定。

凰唯真如果能夠成功歸來,凰唯真與墨家對上,無論哪方勝哪方負,對莊高羨來說都沒有壞處。墨家出事,動搖的是新生之雍國的倚仗,而這正是莊國最想看到的結果。

再退一步說,凰唯真就算能夠成功歸來,也不是這一兩年的事情,焉知莊高羨不能憑藉國勢崛起,證道真君?一個真君固然不一定扛得住那時候的凰唯真,但真君能夠從道門獲得的支持,也非現在可比……

可以說莊高羨杜如晦弄險的計劃走到這一步,已經是無論如何走向,莊國都必然會獲利的結果。

這才是他們的局!

此外那些。

什麼林正仁必須展現他有活下來的價值。什麼杜野虎不得不拿命去拼一個信任,什麼姜望不得不忍痛將杜野虎打得真正瀕死……

也只不過是這局棋外隨手的落子!

是迷惑祝唯我時的順便。

有時候你覺得天大的事情,你覺得對你來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只不過是別人的隨手為之,別人的隨意揉搓……

對姜望來說是如此,對杜野虎來說是如此,甚至於對林正仁來說,亦是如此。

只是如此……

姜望沉默地走出城外,天空不知何時飄起了細雨。

煙朦朦的,看什麼都不很真切。

一些穿著罪衛衣服的人圍了過來。

姜望認出了其中一個——正是那個總懶洋洋靠在城門外收命金的傢伙。

他們當然不是來找麻煩的。

甚至於支支吾吾,不太敢說話。

罪君都被人擒拿了,罪衛哪裡還有存在的意義?

其中大多數人,也只是擔心地看著姜望手上提著的連橫。

姜望把昏厥中的連橫丟給他們。

只道:“不贖城沒有了,各自活命去吧。”

長期以來作為這片不法之地核心的不贖城,就在這句話裡煙消雲散。

其人則在或惶惑或迷茫的視線交匯中,獨自提著那杆斷槍離開。

斗笠蓑衣,一任煙雨。

……

……

荒野之間,長空遠遠,有一聲疾來——

“大雍墨驚羽客死不贖城,不贖城主凰今默嫌疑重大,已經成擒。奉吾皇之名鎖境徹查,任何人不得擅離!”

聲音在某種法器的作用下,不斷迴響,擴向四面八方,驚起飛鳥無數。

伴隨著聲音出現的,是大批疾飛的軍士。

在高空疾飛中,亦始終保持著完整的陣型,血氣澎湃未發,兵煞隱隱相連——這絕對是一支難得的精銳!

領頭的青年男子,身披戰甲,腰懸雙股劍,端的是英武不凡。

他在空中忽然一折,自由矯健得如蒼鷹一般,懸空立在一個斗笠蓑衣的身影前方。

“回去,現在不許任何人離境。”他低頭如是說。

此人恰是雍國英國公北宮玉的嫡孫,曾在觀河臺登場過的北宮恪!

莊雍國戰期間,他在靖安府戰線浴血奮戰,在雍國國相齊茂賢的統御下抵抗赤馬衛,未使荊人南下,戰後被許以靖安府第一功。

黃河之會上他闖進八強,是雍國幾百年未有的成績,以此誇功耀名。

在某種程度上,北宮恪這個名字,代表了新生雍國的力量。

他的背景說明雍帝未忘勳臣,他的年紀說明雍國的勃勃生機。

無論家世、功勳、天賦、能力,都是雍國年輕一輩第一人,更被視為雍國之未來。



他當然該有昂揚的自信。

而斗笠蓑衣提斷槍獨行於煙雨中的人,抬頭看著這位年輕的將領,解下了斗笠。

“我是姜望。”

那一個抬眸的冷冽鋒芒,令北宮恪禁不住瞳孔微縮!

但旋即他又定住了眼睛。

身後的雍國軍士圍攏過來,被他單手攔住。

他看著姜望,面上帶著微笑:“姜青羊當然有來去的自由……”

但他又雙手扶住雙股劍,眼中是按捺不住的戰意:“試試?”

黃河之會上他被秦至臻擊敗。

而秦至臻又輸給了姜望,錯失魁名。

雙方的差距,是黃河之會八強到黃河魁首的差距。

但沒有哪個銳氣十足的年輕人,會相信世上存在無法攀登的高峰。

正如秦至臻當初的紙面實力明顯在姜望之上,最後的勝利者卻是姜望一樣。在真實的戰鬥裡,什麼情況都有可能發生。

不交一次手,始終有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