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曾經年少春衫薄(第3頁)
如他們這般常年在稷下學宮裡授課的教習,其實對天地的感知都是被屏蔽了的。只有在學宮貢獻達到一定份額後,專門兌換的自由時間裡,可以自由感知此方天地。
一年辛苦到頭,不過能換得一兩個時辰。
但便只是如此,也足以叫人趨之若鶩。不知多少人想進稷下學宮,都擠不進來。
他也是當初在術院掙得了足夠的貢獻,才有資格來稷下學宮授課。
整個東域的修行者,誰不想在稷下學宮裡修業?
這裡強者如雲,百家爭鳴,又有絕佳的修行環境。
稷下學宮的教習分為兩種。一種是魯相卿這樣的常務教習,權責相濟,一方面教導學生,一方面也是為自己的修行。還有一種便是那些大小宗門修行者,須定期來學宮裡授課,亦稱教習,但本質上是徭役的一種。有責無權,更多是為豐富稷下學宮裡的修行知識。
而像姜望、重玄遵這種,被天子特許進入學宮的,他們在學宮裡的修行完全不會受限,幾乎就是在那個觀察天地本質的“窗子”上,劃去了兩塊固定的賞景份額。
魯相卿的羨慕,既是因為姜望可以不受限地藉助稷下學宮感知天地本質,也是因為姜望對天地變化有如此敏銳的感知,一進稷下學宮就能感受關鍵。
他成就神臨已經二十八年,太知道從神臨到洞真,有多麼遙遠的距離。也太知道這種敏銳意味著什麼。
一直等到姜望自己從那種玄妙的感知世界裡退出來,魯相卿才開口道:“武安侯選好課業了麼?還是自己修行,只偶爾找人解惑?”
他緩步而行,很有些自矜:“老夫於儒家之學,還算有些心得。對道術的研究嘛,亦不曾荒廢過。”
“既在學宮,晚輩為學子,先生直呼名字即可。”姜望先這麼說了一句,然後才道:“兵法墨,釋道儒,這幾家顯學,我想都先聽聽看。道術課也是要上的,非常期待先生的教導。”
兵、法、儒、道、墨、名、農、商……幾乎現世所有顯達的修行流派,在稷下學宮都有相應的課授。
就連在齊國本土幾乎絕跡的釋家,在這裡也依然有自己的位置。
這地方只問修行,不問其它。
太多的探索者,在此碰撞思想。
百家爭鳴的繁盛,為齊國培養了大量的人才。稷下學宮本身,亦是大齊術院的強力依託。
說它是大齊帝國的根本重地毫不為過,無怪乎前相晏平在位時,在各個公開場合一再強調,說稷下學宮有“社稷之重”。
“哈哈哈,好說,好說。”魯相卿捻鬚而笑,想了想,又對廉雀道:“你到時也記得來。”
廉雀燦爛一笑。
魯相卿趕緊又把目光移回姜望臉上:“我就不再送了。這條路走到頭,就是明心舍,自然會有人給你們安排住處。記得上課時間,誤了可沒人等你們。”
“有勞先生了。”姜望停下來行禮:“先生請留步。”
魯相卿擺了擺手,便自去了。
他堂堂神臨修士,稷下學宮常務教習……今日輪值輪到了看門,也須是不能耽擱太久。
一直等到魯相卿走遠,姜望才與廉雀繼續往層雲深掩的明心舍走。踏著長長的石階,他忍不住問道:“你怎麼笑得這麼開心?”
廉雀一張醜臉笑得坦蕩極了:“見你這般風光,我與有榮焉!”
稷下學宮內外,幾乎是兩個世界。稷下學宮裡的常務教習,根本不必在乎外間的權爭。所以此間教習的嚴厲,也是出了名的。
歷來名門貴子,沒少在裡間吃過教訓。
但對於這位武安侯,魯相卿的態度實在是溫柔。
姜望笑了笑:“這算什麼風光,魯先生只不過愛才心切。”
說話間,層雲盪開,掩在青山綠水間的一棟棟屋舍,便以一種令人感官極其舒適的姿態,顯現在視野中。
就像是把人拉進了山水畫裡,又像是畫中的風景,一寸一寸具現在現實中。
所謂明心舍,明心見性,而後能安也。
“姜大人!”一個驚喜的聲音響起。
手提柴刀的容國天驕林羨,從一塊青石上飛躍下來,大約是剛還在練刀,身上有一股散之不去的凌厲,偏偏臉上的表情是激動而親切的:“您果然來了!”
在這時候遇到林羨,姜望也有些開心:“林兄弟竟是在等我嗎?”
“聽說您今天要來,他是從早上就開始等了!”
青石之後,舉起一隻懶洋洋的手。
弋國天驕藺劫,輕輕一撐,便用一個優美的翻身,落在了姜望面前,半跪於地,順勢行了個軍禮,咧嘴笑道:“當然,末將是昨晚就睡在這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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