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二十七章 見棺發財(第2頁)


店家早已偷偷地去報了官,但官府也不敢處理,正緊急聯繫上城修士——以午官王的能力,做魚餌顯然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姜望感受著這座城市點點滴滴的變化,聽著各個方向傳來的下城百姓的聲音,心情有些複雜。

如今他以霸主國高層的眼界,再來回看佑國,感受已是不同。

在所謂的“城主考核制”下,這個國家最具天賦的人,會被巨龜所吞食。對於佑廷的統治來說……第一可以留住巨龜,第二能夠宣洩下城百姓的不滿情緒,第三也削弱了反抗的力量。

次等天賦的人,則在表明忠誠之後,被允許晉入上城,成為食利者的一員。

如此魚肉永遠是魚肉,肉食者永遠是肉食者。

階級徹底固化。上城與下城之間的流動,只在佑國高層的指縫間進行。

且這樣的一個國家,永遠不會成為景國的威脅,不可能挑戰景國領導下的秩序,所以也無須太擔憂外敵。

姜望完全不能接受的這套體制,已經確切地維繫了這個國家很多年。

甚至於說……

它本還可以維繫更多年。

在以趙蒼為主導的佑國朝廷,給予下城更多寬待,願意花費更多精力去粉飾仁慈之後……這個國家是可以延續很久的。

這很不應該,但姜望認識到這是現實。

他的複雜情緒,既是來源於此,也是來源於尹觀。

尹觀當初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在絕無可能的環境裡,選擇了咒術小道,默默積蓄實力?又是為了什麼,選擇最艱難的道路,建立地獄無門,一直都在生死邊緣掙扎?他當初力戰鄭朝陽之後離開,心裡想的是什麼呢?

而當他發現這個城市變成了現在這樣,似乎在失去他之後變得更好……滿城百姓無人期待他,他已經完全不被需要,他會作何感想?

姜望默不作聲地觀察著尹觀。

但真正在這座城市生活了很多年的尹觀,反而卻是平靜的。

“我走之後。

他們建公學,他們照顧孤寡老人,他們鋪橋修路,他們輕徭薄稅,他們開放了更多資源和機會。這不是因為他們良心發現,不是因為他們變好了,不是因為他們不再視下城百姓為豬狗——

而是因為我走了。

因為我還會回來。”

尹觀從頭到尾沒有喝一口酒,此時也只是平靜地抬起眼睛。

這座城市表現出來的種種,三年來的諸多改變,趙蒼加於其間的那麼多表達……沒有在這雙眼睛裡泛起半點漣漪。

“時間到了。”他說。

他透過窗子看向遠處,那負城之巨龜的身影正在緩慢靠近。

繞著國境線週而復始的巡遊,更像是一場飽餐後用以消食的散步。

一隊身穿制式武服的修士,已經從上城飛落,極速向這邊趕來——大約是要來處理酒樓前這位超凡修士鬧事的桉子。

尹觀提前已經規劃好每個人該做的事情。

故而姜望只是默默地飲酒,此時還未到他出手的時候。

風聲驟止,十來個執劍修士已經落下長街。

各據關鍵位置,默契地鎖住了目標人物的逃跑路線,顯出訓練有素的一面——佑國以舉國之力養上城,他們的確當得上一聲精銳。不曾輸了別國去。

“不知是何方人士,來我佑國造訪?”為首的上城修士也是不卑不亢,很見穩重。

那個坐在門檻上的、面容慘白、表情呆木的年輕人,把手裡已經扒得乾乾淨淨的飯碗放下,放在旁邊的地上,又整整齊齊地搭上快子。

很笨但很有禮貌的樣子。

然後才從懷裡取出一張面具——一張黑色為底的閻羅面具。

默默地覆在了臉上。

黑底,骨門,血字閻羅。

這張面具一戴上,為首的上城修士臉色驟變,話也不留一句,轉身就走。同時袖中抖出一個圓筒,直指天空——

休~!

彭!

血紅色的焰花在空中炸開了,翻滾之間,現出一個巨大的“危”字。

很顯然,對於地獄無門,佑廷早有警覺,並且準備了相應的預警手段。具體到下面一個執行任務的小隊長,都能夠準確認出閻羅面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