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三十三章 厄耳德彌(第3頁)


宇文鐸先是這麼很正式地回了一句,然後才道:“諸國使節,尚未到齊呢。這一次負責大禮儀的,是雲殿下。她聽說齊國來的使節是您,便特意派我來迎,囑託我一定要給您最大的尊重——這不,我特意調了一隊蒼圖神騎過來。別人可沒這待遇!”

想起那位擁有蒼青之眸的牧國皇女,姜望很有些欣慰地點點頭:“雲殿下有心了。”



宇文鐸忽地又爽朗地一笑:“等到了王庭,小弟也另有安排!侯爺一定要好好見識咱們草原風光!”

“再說,再說。”姜望打了個哈哈,似是漫不經心地問道:“這次神冕佈道大祭司的繼任儀式,是在至高王庭舉行?”

“正是!”宇文鐸道。

“至高王庭還停在天之鏡麼?”姜望又問。

宇文鐸很專心地駕著車:“然也!”

姜望的問題並不普通,宇文鐸的回答更不尋常。

“好讀書”的姜侯爺,臨出發前,把牧略六卷背了又背。對牧國的歷史人文,已不再是兩眼一抹黑。甚至於結合兩次穿行草原的經歷,對這個國家發生的一切,也有了些自己的看法和判斷。

一直以來,草原上有兩個核心。一為穹廬山,乃是蒼圖神殿所在。一為至高王庭,乃是牧國皇帝的王帳停駐之處。

至高王庭最初坐落在穹廬山下,後來又常年動遷,有了巡行四境的傳統。近些年來,則是停駐在天之鏡旁,隱隱有東西兩極之勢。

王權與神權的變化在歷史中是怎樣體現,這且不去細說。

只以此行而論。神冕佈道大祭司乃是代行神意之人,是蒼圖神殿的執掌者,在神權意義裡,是地位僅在蒼圖神之下的存在。

神冕佈道大祭司的繼任儀式,也理所當然地應該在穹廬山舉行才是。

這次怎麼會在至高王庭?

但宇文鐸的意思是非常明確的,並沒有半點遲疑模湖。

很顯然。在那些外人所不知的時刻裡,有什麼變化,已經在這片草原上發生了。

姜望莫名想到了當初在草原上遇到的那個牧民少女……彼時那個少女,還與他“辯經”來著。當然大家半斤八兩,都不是什麼飽學之士。但牧國在這個時代的面貌,卻是可見一二——草原上家家戶戶,都有書讀。

由此再想起臨行前,齊天子的那一番話,再看這片草原,心中感受更是不同——

想是昨夜春風來,得成碧色一片海!

宇文鐸身份擺在那裡,不可能說更多。所以這個問題聊到這裡,就不必再繼續了。要說初來乍到,就能知曉草原上最重要的情報,卻也是不現實的事情。

至此,姜望自覺已經把公事處理完了,很對得起使節的身份。便直接問道:“汝成現今在哪裡?”

他其實更想問——他怎的不來親自迎他三哥?

他兩次經行草原,都想與趙汝成一聚,但是趙汝成都在戰場之上,未能見成,心中已是十分想念。

自觀河臺一別,又是快兩年了。好不容易戰爭結束,自己持節出使,能夠公費私見,這小子竟有這般忙碌?

宇文鐸很是驕傲地道:“汝成曳賅在厄耳德彌修行呢!陛下特許,有八月之期,還有兩個月時間!”

姜望愣了一下。

“厄耳德彌”在草原語裡,意思是“神的智慧”。

而這個名字在牧國有著更具體、更關鍵的指代——一個通常只有真血子弟才有資格進去修行的秘地。

姜望當然知曉,這個厄耳德彌,在某種意義上,就相當於齊國的稷下學宮。

趙汝成能夠以非牧國真血子弟的身份進入厄耳德彌,足以說明他在牧國的政治體系中,已經走得足夠深入,也得到了很高程度的信任。

這亦能說明……在先前的景牧大戰裡,他大概做出了怎樣的貢獻。

姜望也才經歷過戰爭,知道那是怎樣不易的一件事。

“厄耳德彌……”姜望終只是道:“好,好。”

長大是殘酷的事情。

但人總是要長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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