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五十章 飛雲樓高休獨倚(第3頁)


蛛猙亦是皺眉:“殿下覺得,鹿七郎也有所察覺?”

“他的天生靈覺太恐怖了,一入天息荒原,便感應機緣。”蛛蘭若嘆道:“再加上靈感王的名號,讓羽信這蠢貨亂了陣腳,剛才竟自洩根底。鹿七郎何等聰慧,怎會不察?”

羽信有什麼必要點一句蛇沽餘身上有隱秘?

如果他是個聰明人,他不會說出來得罪鹿七郎。

如果他是個蠢貨,他只會憋在心裡悄悄行動。

偏偏他在兩者之間,不夠聰明,又不夠愚蠢!自己又身懷隱秘,被靈感王那一句故意試探的“機緣”給嚇到了,主動給出反應,想要轉移視線。

卻不知鹿七郎答應蛛猙的宴請,在席間主動談及機緣,為自己的靈覺投石問路,等的就是反應!

可惜的是,蛛蘭若也是直到現在,才想得明白。

事先若知鹿七郎的靈覺已經對神霄秘藏有所感應,她絕不會讓羽信參宴,甚至根本不會讓蛛猙來這一出對鹿七郎的觀察。

在觀察目標的同時也在被目標觀察,作為地主的他們本該佔據上風,得到更多有用信息。但因為羽信的愚蠢,她們在飛雲樓的這一宴,顯然是擺虧了。

蛛猙想了想,依然保持了自信:“就算鹿七郎的靈覺有所感應,也因為羽信,而確定了一點什麼。但他必然不會知道具體的信息,對神霄秘藏肯定沒有足夠的準備……他爭不過我們。”

蛛蘭若微笑:“這正是我心中所想。讓他攪局,吸走更多注意力,也未嘗不可。咱們只是要控制力度,不要引來神香鹿家的大部隊。”

蛛猙低頭:“我明白。”

等他再抬起頭來,蛛蘭若已然消失了蹤影。

“兄長……兄長。”

他看著杯盞中酒液的漣漪,喃喃重複了兩聲,忍不住嘆道:“儘管知道這只是你御下的手段,我聽在心裡,還是很受用啊。”

……

……

傳教猿老西,授業豬大力,訓斥柴阿四。

又是風平浪靜的一天。

龍虎參確實是不錯,一根下肚,偉大古神的血氣都恢復許多。柴阿四用了些龍虎參須,效果也很好。

真是兩全其美。

只可惜猿小青身家不豐,掏空她老爹的私房錢,也送不來第二根。

至於叫她去掏猿老西的全部身家,那屬實也沒有必要。畢竟猿老西的,也是偉大古神的。

這就叫私庫掏得,公庫掏不得。

藏身於空茫茫的鏡中世界,一藏就是幾個月,又不能全身心投入修行中,須得時刻保持警惕……那種孤獨和寂寞,能把人逼瘋。

就像牢獄裡最有威懾力的懲罰之一,就是關禁閉。

但姜望心志堅定,根本不會為此所擾。

此刻他拿著一支筆,正在紙上寫寫畫畫。

這陣子的調查多少有些結果,有些消息本就是擺在明面上的,只是一般的妖族不會去關注。



他先寫下三個勢力——黑蓮寺、神香鹿家、天息蛛家。

又寫下角色——黑蓮寺神秘妖王,天榜新王鹿七郎,天妖蛛懿、真妖蛛弦。

再寫下事件——黑蓮寺傳教法堂遭毀,靈感王鹿七郎萬里逐殺赤月王蛇沽餘,覆蓋三域的金陽臺無限制武鬥會。

想了想,又添上“猿家”、“犬家”、“羽家”,以及“羽信、猿夢極追求蛛蘭若”,“犬熙華替代犬熙載”,“真妖犬應陽因犬熙載失蹤事,與猿家、羽家乃至蛛家產生齟齬。”

他自知不是重玄勝,沒有那種一眼窺破關鍵的智慧。便用這種法子,寫出線索,慢慢勾勒靈感。

這樣一看,他在近期風起雲湧的摩雲城裡,所攪動的波瀾清晰可見。

若非是他,犬熙華何以上位?犬應陽又怎會自萬里之外的照雲峰趕來摩雲城?黑蓮寺的傳教事業也應該正紅火才是。

如說天意如水,那麼漣漪有跡可循,反捲回來的波濤應從何路,也不是不能夠預判……

姜望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對天意的認知愈見深刻。

雖然有時候所知越多,所惑越多,未知越多,但畢竟於自己的修行,是一種前進。

正思考間,忽然心有所感。

姜望瞬間頓筆,換劍在手。

謹慎地觀察鏡子外,便發現——

一個面帶微笑、體態纖柔的女妖,浮地而行,不知從何處竄進房間裡,忽地往床底一卷,蜷成極小的一團。

呼吸消失,血液靜流,氣息就此沉寂。

整個過程不染纖塵、不留痕跡、無聲無息。

姜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