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眾妙之門(第2頁)
按照他所知的太平道的構架,最上是以太平道主為首。此尊分神千萬,監察永恆長夜。其中一念,便繫於他的太平神風印之上。太平道主之下,則又有三官七吏九差。
三官者,天、地、妖。
七吏者,喜、怒、哀、懼、愛、惡、欲。
九差者,陰、陽、龍、魔、人、神、鬼、惡、孽。
他自己便是九差中的太平鬼差,雖然現在修為還很有限,不足以撐起鬼差之威。但太平道主親口說過,他非常有天賦,早晚會走到他應有的高度去。
一個妖怪成就偉大事業的路途,總是要戰勝各種各樣的反派。便如今夜,便如這鼠加藍。
豬大力站在這破舊房間的門檻上,看著院子裡的黑蓮寺妖王,那眼神,已如看死屍般。
不同於三大妖王的忐忑猜疑,兩駕馬車的盲目自信,藏在鏡中世界的偉大古神,更多是猝不及防,陷入了一種短暫的茫然中。
豬大力在問高層什麼時候來,他這個太平鬼差能夠給予什麼配合。
柴阿四在問他還要不要繼續裝下去,還是直接攤牌,請古神出場碾壓所有……
但身兼古神和太平道主的他,自己都還沒想明白,他要往哪裡熘,他要怎麼熘。
這三個妖王一旦打起來,這小院還能存留?
想他大齊武安侯,運籌寶鏡之中,妙算天意之海,抓住那稍縱即逝的機會,緊趕慢趕移形換影,轉回這個破院子,結果就撞上眼前這一幕。
不動則已,一動翻車。
任是誰人,也難免迷茫。
此時此刻,他確然對天意產生了深深的敬畏。
越瞭解,越敬畏。
越感受,越恐懼。
越有所知,越有所惑!
現在他已經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有動作,不知道做什麼為好,不知道怎麼做才能夠真正超脫。
好像孤身一人站在一個空茫茫的十字路口,路上只有形形色色的妖怪,路邊是各種各樣未知的危險。自己一路掙扎,一路算計,但前後左右,無論怎麼選擇都是錯!
正是你自以為的那些“正確”,將你一步步推入更危險的局面裡。
難道此生此時竟無別路,只有靜坐等死?
摩雲城北區的這間小院,本是劍拔弩張、將鬥生死的局面,一時間竟然陷入了詭異的安靜裡。
鹿七郎、蛇沽餘、鼠加藍,三大妖王各有所忌,誰也不願意先有動作,失去餘地。
豬大力自恃有太平道撐腰,完全以一種超脫的心態在注視眼前這一幕,哪怕鼠加藍擺明了衝著他來。
太平義士,無所畏懼。
“咳!”最後還是柴阿四打破了沉默。
他在心中問道:“我這樣會不會太囂張?我以為我少說也得三五年後,才能用這個態度說話……”
嘴裡卻已經很是輕鬆地開了口:“我說,大半夜的,都堵在我家裡幹什麼?”
他以一個在幾位妖王眼裡錯漏百出但細究起來又很值得深思的走位,閃到了院門口,獨自一妖,把混雜的戰場分割成了兩邊。
院子裡是鼠加藍和太平鬼差,巷子裡是鹿七郎和蛇沽餘。
他站在一條脆弱的中界線上,左看看鼠加藍的光頭、太平鬼差的蒙面巾,右看看蛇沽餘的赤色蛇紋、鹿七郎的手中劍。
決定不裝小弟了。
“你們還打不打?”他語帶輕蔑。
眼下他用自己的身體為屏障,劃分了兩處戰場。
按理說幾個妖王都方便動手了。
鼠加藍對上太平鬼差,是手拿把掐。
鹿七郎對上蛇沽餘也很有心理優勢。
但他們都不由得會想,這個深藏不露的柴阿四,究竟是何方神聖?究竟站在哪一邊?
尤其是才把柴阿四收歸門下的鹿七郎,這一會是頗多審視。他甚至也開始懷疑,柴阿四今晚上門拜訪,是不是也是引自己過來的局……
不,肯定是個局。
不然怎麼這麼巧,讓自己同時撞上蛇沽餘和鼠加藍?
要知道自己憑藉天生靈覺,神香秘法,追蛇沽餘都並不輕鬆。這個柴阿四竟能準確把握位置,將幾個妖王全部引到一起,要說背後沒有一個強大的組織,他是不信的。
竟是誰要對付神香鹿家?
鹿七郎心內警鐘大響。
他的靈覺告訴他,他已經靠近了巨大的機緣,但同時也靠近了巨大的危險。
機緣應在哪裡?危險由誰帶來?
鼠加藍和鹿七郎都沉默。蛇沽餘更不多言。
柴阿四的問題散在了風中。
“害!”柴阿四又不耐煩地擺了擺手:“不打散了吧!”
他心中暗爽不已,語氣卻是越發有絕世強者的隨意:“我抓緊時間把門修一修,晚上還要睡覺呢!”
說著把鏽劍一掛,真個自己研究起院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