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五十六章 眾妙之門(第3頁)


這些話當然不是他自己的決定。是迷茫了片刻的姜望,重整旗鼓,再次通過柴阿四,向天意發起了挑戰。

從逃出霜風谷,一直到今夜重歸柴家老院。從察覺到天意的針對,到開始針對天意、逃避天意、對抗天意……他幾乎所有的努力,都被一個耳巴子扇了回來。



一輸再輸他也會覺得煎熬,獨在異鄉他也會感到孤獨。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他也會生出無力和畏懼。

但他仍然不會束手。

人生無非是……往前走。

他清楚自己不能夠選擇等待,鹿七郎、蛇沽餘、鼠加藍,這些妖界的天之驕子,都可以等待自己或有可能的機會,等待命運的卷顧,唯獨藏在鏡中世界的他,不能夠。

因為他非此界人,此界天意,待他不公。

如果將一切交給運氣,那他面對的,就是必死的局。

但仍是不能自己動手,因為天意所忌,或許會引起更激烈的反應。

所以他讓柴阿四先跳出來,攪渾這潭水,打破這場僵局。他在鏡中世界冷靜地觀察局勢,猜想每個妖王的心理,判斷他們或者會有的取捨。讓柴阿四扯虎皮、假威風、虛張聲勢,讓這場突發的混戰打不起來,或者說至少不要在這附近打。

幾大妖王被柴阿四一通數落,個個不做聲。

而柴阿四自顧自修門的輕鬆姿態,更是賦予了一種神秘,增添了無窮的想象空間。

就連背靠太平道的豬大力,也在心中重新審視這個花街新貴。

鼠加藍率先生出退意。

如果說太平道是一個龐然的地下組織,背倚黑蓮寺的他,與之還有漫長的糾葛,不必要也不應該急於一時。需要重新調查審視太平道,佛爺豈能降下沒把握的怒火?另外這個犬妖的底細,也要好好查一查,總不會只是膽子大吧?

“我佛慈悲!毀人家門,確實不該。鹿君緝兇,我也不便打擾。”他豎掌禮了一聲,又凶神惡煞地看著豬大力:“佛爺今日就先放你一馬,但你最好知道,你已經逃不掉了。得罪我黑蓮寺,此後天上地下,都無你容身之處。”

豬大力歪了歪頭,很有底氣地抬起雙手,做了個束手就擒的姿勢:“這位佛爺,我好像沒有逃。”

鼠加藍只作未聞,一把收起了黑蓮祭法壇,躍向無垠之夜空。

鹿七郎看了一眼蛇沽餘,劍尖往外稍偏了兩分,那意思很明顯——給你逃的機會,你自己好好把握。

蛇沽餘眸光冷漠,亦是一併八斬刀,就要踏進陰影裡。

眼看著一場混戰即將散去,忽地——

鐺~!

一道鐘聲響。

喚醒了整個摩雲城!

在這一刻,無論身處哪個角落、無論正在做什麼,摩雲城內還清醒著的所有妖怪,全都自覺或不自覺地走出房間,仰頭望天。

整個摩雲城範圍的夜空,有一幕奇景正發生。

但見血月之下,無窮月光聚攏。

那染著澹紅的月光,在高穹凝聚絢爛光影,明滅之間聚成了一口大鐘。頂上如懸日月,鐘身浮刻鳥獸。

其聲恢弘,貫通了漫長歲月和雄闊國度。

喚醒了與聞者的軀殼,而令神魂受洗。

柴阿四在自家院中,呆愣愣地抬頭往天穹看。

有一幕更有趣的畫面,在這個夜晚得以描繪——

那鐘口之下,照出了一方密室的虛影。

這間密室四四方方,通體以銀白為底色。其中一面牆壁,就是一扇泛著銀白色金屬光澤的大門。大門中縫線上,一共定有三個倒扣的鐘,已經亮起了一個,輝光如水。想必三鍾全部亮起,就是大門開啟之時。

密室的另外三面牆壁上,則都嵌著大小一致、可以移動的金屬方塊,方塊上繪刻著複雜華麗的圖桉。光影浮動,看不太真切。

房間裡有兩個忙忙碌碌、正來回走動不斷移動圖桉的傢伙。

一個身披黑色長袍,臉覆黑色面具。

一個銀髮墨童,嵴後舒展著銀色羽翅……摩雲三俊才的羽信!

這兩個傢伙一邊忙碌,一邊還在小聲的交流,竊竊私語。

羽信手上不停,忽地低低笑了兩聲。

“有什麼好笑?”裹在長袍裡的傢伙,聲音粗糲非常。

“我笑那蛛猙無謀,鹿七郎少智,鼠加藍沒有腦子。猿夢極犬熙華不值一提,蛇沽餘是喪家之犬!”

羽信壓低的聲音裡藏著笑意:“誰能想得到,神霄秘藏今晚就開啟呢?你這個分瓣梅花計真是絕了!讓我不經意地把消息洩露給各家,等天亮時城外的機關一發動,那群傻子準跟著姓鹿的跑。十幾處解密藏寶,還不晃得他們五迷三瞪?等到他們爭搶完,咱們這邊也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