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四十四章 氣吞萬里(第2頁)

    此處應有笑聲,以示氣氛融洽,君臣相得。

    但計昭南冷麵無波,姜望靜待下文。

    所以甘長安“哈哈”了兩聲。

    嬴武並無惱意,簡單地接觸,他便大概瞭解了這兩人的風格。遂開門見山:“不瞞諸位,孤這次西出長城,目標明確。有勢在必得之念,需要大家襄助。”

    這位大秦太子表現得很坦蕩,誠懇地看著姜望:“但孤與姜閣員,大約有些心結需要解開,如此才有通力合作的可能。此行並不容易,若不能齊心,定不能成。”

    姜望並沒有否認‘心結’的存在,甚至直言:“秦太子說的是哪一個?”

    嬴武脫口讚道:“姜閣員,孤最欣賞的就是你這一點!真誠,坦蕩,不遮不掩,好男兒當如是!”

    大秦太子的誇獎絕不虛偽,但姜望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隔著跳躍的火光,嬴武與姜望對視,他看到那似乎寧和的眼眸裡,無喜無悲。他明白這是一個飽經榮辱的人,心中有自我的定見,絕不在意他人的褒貶。

    所以嬴武直接道:“本國的那段歷史公案,並不隱晦,史書明載,天下可知。孤知曉,姜閣員與懷帝后人嬴子玉,情同手足。”

    姜望道:“情逾手足。手足可以斷,我不能失去趙汝成。”

    他身為太虛閣員,本該不偏不倚,平等對待諸國諸方。但他作為“姜三哥”這個具體的人,無法遮掩他對小五的私心。

    他就是那種會站在趙汝成身後,與嬴武為敵的人。他並不掩飾這一點。

    嬴武感慨道:“人生能有幾個這樣的朋友?子玉也算無憾。”

    “他有很多遺憾。”姜望道。

    嬴武道:“嬴子玉實在無辜,祖輩失位,與他無關。他在帝室,又有雄才,卻生而不逢。好在他如今在草原做駙馬,聽說夫妻恩愛,也過得還算安穩。姜閣員,你若居中做個調和,他若能有意——孤可以做主,使他重回嬴氏宗譜,以大秦為他後援。他的父親、祖父,乃至於在他幼年養他的河西郡王嬴德清,孤都將恢復他們的名譽,令他們得祀香火。大家畢竟血脈同宗,如今天各一方,也多少有些唏噓。咸陽是遊子的家,歡迎他常回來看看。”

    秦國的歷史是一筆糊塗賬。

    若說當年的宣帝嬴璋得國不正,他這一系,也已經當國許多年。他也是正兒八經的大秦宗室,是嬴允年的子孫。

    且秦太祖嬴允年尚在人世,才證超脫,他都沒對此發表意見,默認了後代的血腥競爭,其他人還有什麼文章可做?

    恰是嬴允年在雪域成功超脫,成就道歷新啟以來,第二尊偉大存在。秦懷帝的後人,才真正不再具備威脅。無論是誰,打著秦懷帝的旗號,都不再有號召力。

    但不可否認的是,嬴武所開的條件,是相當有誠意的。尤其是恢復河西郡王嬴德-->>
                                         
清的名譽,無疑是承認大秦皇室對懷帝這一脈的迫害。

    姜望道:“類似的回答我在雪域給過慢甲先生——我是我,趙汝成是趙汝成,我只能選擇支持他,但我不能替他做決定。”

    道歷三九一九年在觀河臺,曾經只想隱姓埋名的趙汝成,表明身份,以神通天子劍,陛見大秦天子。

    作為三哥的他,在那天下之臺,什麼都不能說。一則當時他代表齊國,不代表他自己;二則那時候的他,說什麼都毫無意義。

    但在今時今日,他已贏得“表態”的權利。

    這份權利有很多人都不認可,但最後都要用生命來驗證。

    嬴武看著姜望,語氣溫和:“所以孤只是請你居中做個調和,孤是不想與子玉為敵啊,祖輩之恨,何以至後世子孫?但結果如何,還是要看子玉的想法。”

    他又搖了搖頭:“孤也無法否認,對於懷帝這一脈,朝廷的手段並不溫和。雖說歷朝歷代,天下各國,皇位之爭莫不如此殘酷。但子玉他若心有怨憤,不能紓解,孤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看著姜望:“孤志在六合,難道不能面對皇室過往嗎?孤只是向你姜閣員,表達孤對子玉的善意。孤的善意可以不被接受,但孤的態度,應該叫你們看到。”

    這位大秦太子,實在是一個很難讓人討厭的人。

    即便你已經先入為主地對他產生意見,對他有基於立場的敵意,也能感受到他的豪邁和豁達,霸氣和自信。

    姜望道:“殿下的態度,姜望看到了,我會原話傳達於汝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