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九十六章 無上
三鍾齊鳴,現世諸聞。
遠眺天刑崖的某座高峰,去國之「蛟虎犬」,立於此峰頂他們遊歷諸國的旅程,並不以空間為軸,不因循就近,而是專注於他們所探索的國家體制。探尋不同政權之下,百姓的生活方式。
正在思考什麼,就去觀察什麼。
滅而復興、位在禍水附近的梁國,就很有研究意義,而且非常「年輕」。
在黎國呆了大半年之後,他們就帶著堆滿了幾個儲物匣的筆記,不遠萬里來到梁國,幾乎是在這邊生活。
三刑宮的訊息傳出時,他們幾個其實是離得最近的,但囿於修為,反而來得最慢,
「我就在這裡吧。」最先按下雲頭的杜野虎,悶聲道:「過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但我想第一時間知道,老三怎麼樣。「
路上的風雨把他打磨得更加粗了,他像塊笨重的石頭蹲在那兒,默地忍受,堅韌地眺望,
宋清約站在雲霧深籠的高崖,一言不發一一自龍君故去後,他就變得很沉默。這長達四十九天的日月斬衰,的確於每位水族都是祭期愈發成熟的黎劍秋,負桃枝而望遠。短短一年多的光景,鬢已微霜,青年見白,略可窺見啟明新政失敗以來,他所消耗的心力。
對於傅抱松的死,對於「敗家之犬」的無能,他永遠不能釋懷。
凡人的智慧要思考改變世界的方式,註定是艱難的,也註定了痛苦。可聰明人都過得很舒服,
並不覺得世界需要改變。
而更聰明的那些人,一眼就看到結果,不做無用的事情。
這個世界的進步,是被愚蠢之人推動的。
「會好的。」他說。
天刑崖俯瞰群山,孤元於天地之間。
山上有山上的風景。
山腳下連夜支起了一個酒攤「白師叔。」抽條兒似的瘋長的褚麼,這會兒心事重重,一邊手腳麻利地擺碗抹桌,一邊小聲提問:「我們真的要在這裡賣酒嗎?」
他面前支起了一個大銅鏡,銅鏡裡映照著位在星月原的那間酒樓。
百玉瑕老神在在地坐在酒樓裡,像個大爺似的。
旁邊還有一個懶得坐的,在那裡躺著。
褚麼就隔著這面銅鏡,跟兩位師叔對話,聽從命令,接受監督,勤勤懇懇在這裡擺攤賣酒。
連玉嬋倒是來幫忙了,豎個酒幡就豎了半天,眼晴一直盯著山上看。
總歸事情都是小褚做。
鏡中的白掌櫃,看了褚麼一眼:「我知道你擔心你師父,但這件事情,咱們擔心也沒用。抓緊機會賣酒才是正事。錢財匯通八方,不於香火願力,是最直接的支援,能助他成道哩。倘若他成功,看到你賺這麼多,定會誇你本事。倘若他失敗你荷包鼓鼓,喪事也能隆重些。那畢竟是你師父嘛,事死如事生,不可虧待。「
「我不擔心我師父啊。他天下無敵,區區魔功,又算什麼?魔祖出來都打死!」褚麼說著,聲音小了:”這裡好多人啊,都很厲害的樣子,我是怕捱打
白玉瑕一聽就明白:「放心,這回叫你們帶去的都是好酒。白玉京特釀,三年窖藏。絕不摻水,賣多少都沒事。」
褚麼訝道:「這白玉京特釀,我怎麼沒聽說過?「
「因為是我剛取的名字。”
白師叔,你怎麼自己不來這邊?」褚麼問。
他倒是不問向前,懶是一切的理由。
「瞎!這次真不能再去。我在酒樓走不開,賬太多了一一」白玉瑕很快跳過這個話題:「,
你後面是誰?讓開叫我看看那個砍柴的是不是來了?別搭理他。裝看不見。「
褚麼向來聽話,但這話可不能聽。
他麻溜地搬椅子過去:「林師叔!快請坐!「
如今作為容國鎮國上將的林羨,可是成熟了許多。穿山越嶺,無拘而來。收起復雜的心情,拍了拍褚麼的肩膀:「你又長高許多!我來天刑崖,見證你師父成道。「
這些年忙於國事,他上次見到姜望,都是趙汝成草原大婚的時候了—
姜望劍挑樓約之時,他聽到訊息已是戰鬥結束。這次在天刑崖煉魔證道,他這個自謂「門下走狗」者,不能不來。
這些年雖然困頓蝸角,但心中不曾忘了白玉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