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壯我宏聲(第2頁)
“顏捕頭!昔年老爺在齊,便擔責天下,嚴懲不法。你腰懸青牌,秉持公心,我能有什麼不滿呢?”獨孤小拱了拱手:“我這次來臨淄,來餘里坊,無關於我家老爺,而是奉燭歲老先生之命——我只能說這麼多,都城巡檢府若有疑問,可遞信青羊鎮正聲殿。’
大齊夜遊神燭歲。
自武帝時期延續到當今的帝國巡夜者。如今雖然退隱,功勳也不能這樣快抹去
聽到這個名字,顏敬自是沒什麼可說。
(第2358章 壯我宏聲
他拱一拱手,道了聲“打擾”,便默默退去。
最後只剩獨孤小在窄巷。
這裡是臨淄,這裡是餘里坊。
名士許放最潦倒時期,曾寄身的地方。
當然,所謂“寄身”,也就是一個窩棚,一團枯草,蓬頭垢面。
青石宮外剖心坦肝的許放,已經葬在趕馬山有些年頭。
墳頭草倒是不高,每年清明,總歸有人去祭掃——
曾隨老爺征戰的許多將士,也葬在彼處。
現在的餘里坊,已經看不到窩棚。
曾經隨處可見、蜷地而眠的流浪漢,追著行人討要吃食的乞兒,幾乎是舊時代的陳跡。
自前些年德盛商行入駐這裡,在前街建起商行總部,大量招工,餘里坊已經不是臨淄最窮的地方了。
貧窮有貧窮的理由,混亂有混亂的原因,在餘里坊經營總部的成本,遠高於其它地方。很多人都不理解,那麼聰明的博望候,為什麼會做這樣事倍功半的選擇。
獨孤小卻明白,那是老爺的決定。
老爺嘴上不會說,但就像當初救她一樣,並不吝嗇他能做的事情,也並不在意什麼回報。
老爺不是那種放糧施粥的人,他是願意給人機會的人。
獨孤小靜了一陣,借來一縷黃昏的光,在指間繞成書信。
信上只寫了兩條內容——
“燭歲大人有些過往的疑問在心裡牽掛,其中就有部分線索在餘里坊,他命我來此,尋歷史的答案。“都城巡檢府一個叫顏敬的四品青牌,在餘里坊攔住了我,似乎很關注我家老爺的事情。”
老爺對博望侯毫無保留的信任。
所以她也毫無保留。
她深知博望侯的智慧遠勝自己,所以她只說事實,不加分析。
而後她繼續在這窄巷走。
燭歲的過往的疑問,自是武帝朝舊事。
更具體地說,涉及武帝時期,枯榮院的一位女尼,以及更久遠的時間裡,一本名為《鬼披麻》的書。
縱觀齊武帝一生,諸多紅顏知已裡,有一個絕對不能抹去痕跡的存在,被尊為“天妃”,在武帝的後宮十分超然。此女神秘非常,並不見載於正史,倒是在部分野史裡有些勾勒。
就連燭歲這個武帝親信,也只是略知其人,並不深刻——只知道她美麗驚人,修為高絕。原是個參禪的尼姑,在枯榮院裡很有影
響力。
在齊武帝的統治時期,枯榮院是為這個國家出過大力的。
(第2358章 壯我宏聲
燭歲在打更人首領任上的時候,有足夠的權柄和機會,卻並不追究心中的疑問。
如今臨到老了,歲暮人衰,竟又想起這些事情來。
大概誰都難免回想一生。
或如博望侯所言——人在衰弱的時候,難免脆弱。
至於燭歲心中的疑問到底是什麼,燭歲沒有明說,獨孤小也只能猜測。她奉命來餘里坊找的,只是“天妃”和《鬼披麻》的線索。
滄海桑田多少年,此地的建築風格、聚居在這裡的人,都大有不同。
想要找些過往的線索,實在不是易事。
燭歲卻篤定這裡存在。
聽說淄河曾經流經此處,這裡聚居的多是漁夫——那或許是更久之前的事情,可能要追溯到暘國時期。因為自齊國開國之時起,淄河就頒發了禁漁令。
“漁夫”這種職業,只在臨海的諸郡大量存在。
若是往暘國時期的歷史去追溯,獨孤小似乎看到一條隱約的線——寫下《鬼披麻》的吳齋雪,正是在道歷一三二一年,參加太陽宮龍華經筵的時候失蹤。
《鬼披麻》這本書也隨之消失,成為歷史上只有名字沒有內容的一部著作。
燭歲大人說,做完這件事情,她就可以離開了。
也不知這些年學的這些本事,還能不能對老爺有所幫助呢?
獨孤小抬眼看了看夕陽,便繼續往前走。
老爺喜歡看夕陽,她也覺得夕陽很美麗-
輪夕陽掛在天邊。
那暈染的光邊彷彿一扇門,被輕輕地推開。
青衫掛劍的姜望,從夕陽中走出來。
倒是把疾飛中的鐘離炎嚇了一跳,抄起南嶽就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