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二十章 熾盛(第3頁)

“六位天子第一時間鎮壓叛亂,杜絕局勢進一步惡化的可能,恰恰是對天下蒼生負責的行為。是擔責天下,無愧君

名!”

“但應於平叛之後所言的其它”呢?

姜望問道:“是否要問一問為何而叛,能否不叛,以及…如何杜絕?愚以為,這才是做事的道理。

他站在臺上,環視四周:“誠如黎國魏大將軍和景國南天師所言,惡事應湖源流,方能根除後患。諸位天子拔劍為天下斬危厄,何憚於使天下知其威宏,明其法度?此事公諸見明,清正始末,不會損六位天子氣概,只會叫天下見識聖天子之威嚴,社稷主之承擔!”

應江鴻有一種彷彿旁觀者的冷靜姿態:“我等今日要談論的,正是如何杜絕水族叛亂。防微杜漸,何如斬草除根?“南天師!“姜望抬高聲音:“景天子調人皇之璽平叛,正是中央天子之承擔。如今溯往析由,正是中央天子之德昭!南天師——”

他就用那血淋淋的手,合掌一拱:“請您顧念國家,毋使景帝失德也!”

應江鴻握緊了長劍,冷下臉來:“主辱臣死,我固不能忍——姜真君,拔你的劍。

“我並未聽到姜望辱景帝,他只是希望你,莫辱你國天子!”臺下的許妄直接站起來:“應天師,你在臺上,不許人說話嗎?若一定要以大欺小,不如問我的刀!”

旁邊魏青鵬詫異地看來一眼。

不是,在這種場合,大家都是滿口瞎吹,胡亂許諾……你真給撐腰啊?

當然他非常明白,許妄這時候站起來,一定是站起來更符合秦國的利益。

就像他口頭上可以無限地支持秦國,真要他挪屁股起身,秦國一定要有足夠的付出才行。

”姜真君說的是·毋使景帝失德,南天師好像已經默認?”宮希晏溫文有禮地坐在那裡,但沒誰懷疑他能夠隨時暴起,他看著應江鴻的劍:“這希夷之鋒,就不要對著年輕人了吧?宮某也願承之!”

秦國真君、荊國真君相繼表態!

應江鴻在這個時候,反倒是平靜的。他輕輕一彈長劍:“站在這裡,不鬥一場,總歸少點什麼。也罷!應某今為天下戲,今日無論是誰,不妨——

鏘!

卻只聽得這樣鋒利的一聲。

姜望在臺上,拔出了他的劍!

臺下皆驚!

應江鴻亦轉眸看他,眸中的驚訝,已作十分。

”十年之前我登此臺,為的是內府境的天下第一。十年之後我已經拿過很多個天下第一,再登此臺,只為闡述我心

中的道理。”

姜望說道:“南天師想要指點姜望,姜望不勝惶恐,也萬分榮幸。

“今日也可,明日也可,隨時都可。”

“但該講的道理,姜望一定要講清。”

”我的徒弟,曾經問我——這是不是一個誰拳頭大誰有理的世界。”

“因為他在外面維護他師父的名聲,澄清別人對他師父的汙衊,沒有人理會他。他面紅耳赤地擺事實、講道理,只得到羞辱和恥笑。直到他的幾個長輩去給他撐腰,才有人老老實實地在他面前道歉。他不明白,明明對錯那麼簡單、一眼可辨真假的事情,為什麼他講不通,他的長輩才能講得通。”

“老實說,我不知道怎麼妥當地回答他。因為在我有限的人生裡,也沒有人妥當地回答過我。我也不止一次地產生

過和他一樣的疑問。”“最後我跟他說,這是一個有秩序、有道理的世界。誰對誰錯,除了自我的認定,還有律法、道德、禮儀,公序良俗、人心所向。只是有些時候,對錯並不純粹,我們要具體地去看。另外一些時候,只有你拳頭大了,那些不講道理的人,才願意和你講道理。

”直到今天,我仍然覺得我回答得不夠妥當,但也想不到更好的回答。

姜望看向臺上臺下的所有人:“在座各位都是我的前輩,都可以做我的先生。不知諸位何以教我?

臺上臺下的所有人,一時都沉默。

就連見縫插針搶修行時間的秦至臻,也睜開眼睛,陷入沉思。

姜望繼續道:“後來我想,我就往前走吧。一個師父的回答,應該在他的腳印裡。”

“有句話說,公道自在人心。”

“但如果公道一直只在人心。”

“那它真的還存在嗎?”

姜望橫劍於身前:“姜某自然不是南天師的對手,但姜某願意試南天師的劍,感受南天師的道理。”

他以染血的劍指撫劍,輕輕抹過:“天師大人,天庭失德,萬界舉旗。龍皇失德,九子鎮橋。今時不可不慮前事,以為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