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天若有情(第2頁)
李一“嗯?”了一聲,略帶疑惑的輕輕抬眸,而後疑惑散去,復為清亮,似乎才意識到這是個需要回答的問題。
於是他說道:“如果福允欽沒有做什麼該死的事情,他就不該死。
龍虎壇主東方師,下意識地攥緊了扶手,不讓自己有什麼意外的情緒表露。
他感到李一是在答非所問——殺福允欽的理由,難道是因為福允欽該死嗎?
但李一的回答雖然簡單,又分明很認真。
景國的內訌?
(第2376章 天若有情
道脈大羅山和帝黨的矛盾已經控制不住,裂隙在國境之外蔓延?
景失其鹿嗎?
魏國應該如何把握機會?
這一刻他想了太多太多,他不得不想。
各國勢力的代表,都有不同程度的驚訝,都在想這件事情所代表的意義,想整個天下的局勢,想各種利益的分割,但應江鴻卻明白,李一真的只是在想——福允欽該不該死。
倘若景國決議讓李一去殺福允欽,李一大概率也不會猶豫。
但此刻他只是覺得姜望說得有道理,福允欽不該死,他就站起來。
是一種完全在事外的心情。
真是年輕啊!
一群年輕人
所有人都在等待應江鴻的反應。
就連最激烈的許妄,此刻也靜聲
唰!
應江鴻在這個時候,反倒歸劍入鞘中。“姜真君既然口口聲聲說“公道”,不知姜真君所認為的公道是什麼?”他邊說邊回過身,再次與姜望對面:“所謂”公道’,又究竟是誰的公道呢?”
“公道不是專屬於誰的公道,公道是就事論事、不偏不倚。於君於我,於人族於水族,放而皆準。“姜望提劍在手,對應江鴻拱手:“感謝南天師能夠不計較年輕人的冒犯,願意給我一個論道的機會。中央帝國的氣度,令姜某心折。愚雖魯鈍,願與君言。”
許妄眸光如刀,恨不得紮在姜望屁股上,令他吃痛之下,一劍捅嚮應江鴻——大家都在支持你,伱怎麼不勇往直前,倒是在這時候講起了禮數?
宮希晏愕然片刻,搖頭失笑。
跟旁邊這些老東西鬥爭久了,幾乎以為這世上只有一種複雜的思考方式。差點忘了,姜望的訴求,與他們有根本性的不同。
應江鴻抬眸道:“便與天下言!”
雖然許妄拔刀相助,宮希晏旗幟鮮明地支持:
但姜望的想法,和諸國的利益,並不在一邊!
秦國也好,荊國也罷,都只是為了利用長河龍君反叛一事,在景國身上宰割利益。他們作為國家體制降化在觀河臺的代行者,根本不在意福允欽是不是該死,一應選擇,也根本與水族無關。
而姜望只是要維護他的道理,只是想把自在人心的公道,闡之於口,或者闡之於劍。
他並不是要與景國為敵,也不是一定要與應江鴻交手,論證他的修行和力量。
誰是朋友?誰是敵人?誰可以爭取,誰只能鬥爭?
應江鴻看得非常透徹,所以他許妄也斬得,宮希愛也斬得,卻讓姜望言。
(第2376章 天若有情
“今天既然是治水大會,我們就說說這條河上的公道吧。”姜望開門見山:“我欲一論,長河龍君!
”長河龍君不是已經定論了麼?“應江鴻問。“長河龍君舉叛旗而受誅,這是定論。”姜望道:“但我想論一論,這位長河水主的一生。我想問,祂是否失德,是否失義。”
“我以為這是不必要討論的。“應江鴻道。
”敢問天師,長河是誰之長河?“姜望問。
”自然是人族的長河!“應江鴻道。
“長河龍宮擁兵幾何,有良將幾員?“姜望又問。
應江鴻微微抬頭。
姜望自己接話道:“長河龍宮兵額不滿千,僅為龍宮儀仗。良將並無一個,我想吊在這裡的福總管,也並不懂得戰
爭。
他繼續道:“誠如諸位所知。長河龍君在事實上並沒有水君的權柄,那麼應該誰來承擔水君的責任?我想,是那些分割了水君權柄的存在。
他看著臺上臺下的這些人:“是在座的諸位啊。”
“敖舒意失德嗎?”
“德柄不握,談何為失。””
“敖舒意失義嗎?”
“義有先後,誰先棄之。”
“我就直言了——”姜望直身在那裡:“是烈山人皇沒能履行祂對長河龍君的承諾,才至於今日!
轟隆隆隆!
時空響徹。
長河激盪,觀河臺似乎搖動!
被吊在刑架上,又絞碎了舌頭的福允欽,本已憤怒到極致、恨到極致,也痛到極致。但他也說不清為什麼,突然有眼淚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