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四十章 一劍橫目(第3頁)

熊應庚一下子沒爬上去,險些又跌一跤。

這輛太子車駕,在外面看著已是極大,進得裡來,才別見洞天。簡直是一座移動的行宮!

熊諮度隨意地找了個位置坐了,又自顧自地打開櫃子,取出一瓶酒。

梵師覺當然坐在他旁邊。

“喝一杯?”熊諮度問。

梵師覺搖了搖頭:“僧侶不飲。”

熊諮度笑著道:“你現在是大楚國師,僧的規矩也好,侶的規矩也好,都由你來定。”

梵師覺道:“我師父不讓我喝酒。”

熊諮度遂不再言。

熊應庚進到車廂裡來,看了熊諮度一眼,反倒不似外間那樣尊敬,有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在父皇面前說你壞話的是我,捏造‘獵羆者主東宮’讖語的也是我,我做的事情多了——說罷,你想把我怎麼著?”

“九弟多心了吧!”熊諮度笑了笑:“你說的是事實,我會把你怎麼著?我這不是主東宮了?你這叫先見之明!”

“你別給我玩陰陽怪氣、綿裡藏針那一套!我不吃這個!”熊應庚這會兒倒是氣勢洶洶了:“是,我爭不過你,你厲害,我輸了。我沒什麼可說,我就這麼百十斤肉在這裡。要殺要剮,你看著辦吧!”

熊諮度笑得很是開心:“你還是跟小時候一樣。嘴硬性子倔。”

一念放下,萬事看開。

熊應庚越發顯得自如,也找個位置坐下了,斜著眼睛道:“我的好兄長,我要是贏了,我也會這麼評價你。”

熊諮度看著他,悠然道:“一位超凡修士,神而明之,身兼皇室秘術不可計數,竟然會被自己絆倒,兩次——九弟,你竟不覺得奇怪?”

熊應庚僵在那裡。

一位神而明之的超凡修士被絆倒,卻也不是不可以理解,被封印被壓制被束縛,有太多可能性。

可是他對此怪事毫不驚覺,這確實是很奇怪!

甚至是……驚悚!

熊諮度搖了搖酒壺,略聽酒聲,慢悠悠道:“你好像忘了你是擁有力量的,你都不知道它什麼時候被我拿走。你的力量就如同你的權勢你的富貴,全都是無根之萍啊。應庚。”

撲通!

熊應庚猛地跪在了地上,驚懼得眼淚都迸出:“兄長!應庚知錯了!原諒應庚這一次吧!”

熊諮度擰開酒封,慢條斯理地開始倒酒:“做錯事是應該被懲罰的。你說為兄該怎麼罰你才好?”

熊應庚膝行至熊諮度身前,抬起頭:“兄長說怎麼罰就怎麼罰,要殺要剮,應庚絕無怨尤!”

“那就——”熊諮度笑了笑,將酒壺放下了:“罰酒一杯。”

熊應庚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來皇兄很久以前就戒酒。

這才意識到這杯酒是給自己倒的!

他雙手捧過這杯酒,一飲而盡。討好地給熊諮度看杯底:“哥,你看,喝乾淨了!”

“九弟,好酒量。”熊諮度笑著拍了怕他的肩膀。

就這一下,熊應庚頃刻就感覺到自己的力量已經回來。

如此神乎其神的手段,失而復得的超凡力量……徹底摧垮了他的心防。

他丟開酒杯,抱住熊諮度的小腿,嚎啕大哭起來。“兄長,弟弟糊塗哇!!!”

“唉,這是做什麼?”熊諮度將他攙住,又細心地幫他抹去眼淚,將他扶到旁邊坐著:“咱們兄弟這麼多年沒見,你別和我生分。說句大不敬的——將來哥哥坐上大位,還不得你們這些兄弟幫忙治理天下嗎?外人我豈能放心?”

“臣弟自此唯太子馬首是瞻!”熊應庚止住嚎哭,舉起手來發誓:“若敢對太子不忠,管叫應庚五馬分屍,不得好死!”

熊諮度握住他的手:“我不要你死得不好,我要你好好活著。九弟,家國千秋,豈能無熊姓王?幾個兄弟姐妹裡,我向來最看好你。”

熊應庚一時壯志滿懷:“臣弟當效死力,必不負太子所託!”

熊諮度笑了笑,忽然想起什麼,又道:“對了,九弟,我聽說新陽伯府裡,有一件袈裟,好像是什麼苦性禪師留下來的……是也不是?”

新陽伯吳守敬,正是熊應庚的外公。宮裡那位吳妃的生父。

“好像是有?”熊應庚不太確定,但態度很明確:“如對皇兄有用,臣弟即刻取來!”

熊諮度呵然一笑:“這袈裟你們留著是沒什麼用的,兄長這段時間研究佛學,卻是有些興趣——若是方便的話,你就幫兄長拿來罷。”

“當然。”他輕鬆地撣了撣衣角:“皇家近佛不是什麼好事,九弟你莫要學。”

“臣弟曉得!”熊應庚使勁點頭:“日落之前,這件袈裟就會送到太子宮中。保證不會有任何人知曉此事,母妃若問起,臣弟就說是自己要用!”

“好弟弟。”熊諮度溫暖一笑:“兄長沒白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