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一百零七章 我走之後,憑此追憶!(第3頁)

 熊三思尚不知情況生變,已是收槍高踏步,乘勢追擊,雙手握持鎏金槍,掄圓欲殺真妖聽雄聲!

 但這一聲久違的鼓響,未能遂願。因為在蛛弦的面頰上,倒覆了一隻手蛛弦的手。

 手背之下,那蔓延的妖紋盡皆隱去。手掌朝上,抓住了槍頭!

 嗡!

 槍身微抖,發出連綿如潮的顫聲。熊三思竟然被滯在半空!

 此時他再一次以靈見血,隻身成陣,催動無窮力量,居高碾下。

 但蛛弦的那一隻手,就那麼平靜地握著槍頭,一動不動。

 雖有山河之力,不能移分毫。

 而那一對細劍,竟然已被她隨手丟棄,墜入茫茫雲海中。

 熊三思此時能夠看到蛛弦的臉,怒眉一樣,煞氣凝成實質,瞬間將對手帶到金戈鐵馬的戰場。此後以目為槍,以目光為鋒,勢要穿童!

 但他那纏鋒鑄兵的目槍,投入那雙眼睛,竟無聲無息的消失了,未見波瀾。

 蛛弦當然是母庸置疑的真妖強者。

 七罪槍被其一劍而削,與犬應陽的針鋒相對,也被輕易割裂。對聲聞之道的掌控臻於極境。日月齊天的重童異象,任意翻轉陰陽。

 然而那些都不恐怖。

 恐怖的是這波瀾不驚的現在!

 還是那雙眼睛,還是那日月齊天的異象,還是那張臉。

 但一切已經不同。

 蛛弦平靜地看著熊三思,平靜地移開覆面的手,當然也平靜地移開了熊三思的槍鋒。以一種不可動搖的強大,如此平靜地說道:“你以為你現在的對手是誰?”

 主導這具身體的,顯然已不是蛛弦!

 熊三思的聲音從牙縫裡鑽出來,每一個字都因著血,每一個字都沉重:“虎!太!歲!”

 蛛弦慢慢地說道:“你也可以叫我三惡劫君。人,妖,魔,此吾三惡也。”

 掌控這具身體的虎太歲,已然並不掩飾什麼。當時在摩雲城擒拿蛛弦之時,他就已經順手埋下了

 靈種。

 本就是一步為之後佈局的棋,正好也用在此時。

 所以為什麼是犬應陽和蛛弦受召進入神霄世界。

 為什麼虎太歲彼時保持緘默。

 鹿西鳴的棋子落進棋盤來,他虎太歲亦是如此!

 重傷的蛛懿已經不被他放在眼裡,但他絕巔之上的道途都貫通後,更是這樣。7在蛛弦為熊三思所傷時,他也順勢引發靈種,植入妖紋。在蛛弦全力對敵的關鍵時刻,以天妖之威,一舉接掌了這具身體。神霄世界當然天外無邪,但他的靈種是在天外就埋下,他的佈局在此世規則外。故而此刻,他所掌控的蛛弦,成了此世此時的最強者。

 他已然在神霄世界裡贏得了絕巔之上的道路,已然贏得盆滿缽滿,但他還可以贏得更多!

 絕巔之上的道路已經看到了,但要如何走上去,如何儘早超脫?

 還要求於此間!

 熊三思當然不肯放棄掙扎,哪怕他已經絕望過許多次。

 他的鎏金槍被緊緊拿住,於力於規則都撼動不了分毫,他便鬆了長槍,縱躍高穹,在空中舒展成一個自由的“大”字,似野獸一般撲向“蛛弦”。

 血焰騰卷高天如狼煙,兵煞在他身後結成了千軍萬馬的幻影。

 “我”非具體的存在“我”是概念的集合。

 是大齊天覆正將,鎮國大元帥二弟子,黃河之會亞軍,也是千劫窟裡飽受折辱的那個人。

 吾師教我,不要後退。

 吾師教我,此身報國。

 吾兄教我,要多想!

 吾弟教我,早歸!

 從未忘“我”,此刻才能殺之以無我

 此時此時,天地之間彷佛有一道無形的界限,由熊三思和“蛛弦”,分別佔據兩邊。

 熊三思身後的天地,一半是紅,一半是黑。紅為血焰,黑為兵煞。

 他就這樣席捲所有,以這撼動天地、更易山海的強大姿態,撲向天清雲澈的這一邊。

 但虎太歲所操縱的蛛弦,靜靜地看了他一眼。

 只是看這一眼。

 熊三思左手按住了右手,左腳踩住了右腳,左眼瞪著右眼,甚至上門牙都狠狠地撞擊著下門牙……整個身體完全地扭曲在一起,而失去了所有的掌控,無力墜落29此身三惡劫君所塑,此身三惡劫君所有。

 不必再說絕望。

 希望本就未曾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