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四十二章 燃燈過去(第2頁)

一月上大夫張拯使魏國。

二月獻谷鍾離炎登書山。

國家改制,政權動盪,君亡相死。如此種種所必然面臨的外部風雨,楚國替越國擔了!

楚國政改裡的種種大膽妄圖,都可提前在越國嘗試。能則大步,不能則止。

小小一座門前菜圃,無論怎麼折騰,其蒂結的果實,最後都必然是楚人盤中餐。

如樞官朱虞卿所言"大可閉看風吹雨,臥聽絲竹,執箸而慢食也。"

諸葛祚對此有不同意見一一越地相對於楚地,是有其優勢的。

一則公卿盡死船小好調頭。二則"試田"更大膽,步子邁得更快照料得好了,豐沃遠勝後來者。

人道洪流所反哺的第一波豐厚資糧,就是越地的希望所在。享盡改制紅利,一躍飛昇。大約也是高政看到的天光。

在這件事情裡,凰唯真的態度也至關重要。畢竟即便真能攫取天光,也要鳳棲梧,才能彰溼。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或許高政才是凰唯真最純粹的同路人。畢竟他都死了,再無所求。不過是求一個永昌不衰的越國,希望它可以在凰唯真曾經的理想裡實現。

但越國是否足慮,是對楚國而言,龔天涯無疑是需要他諸葛祚重視的人儘管前有左光殊,屈舜華,項北,再前有鬥昭,鍾離炎,但風流大楚,自不欺年,十五歲的龔天涯,應是他諸葛祚的對手。

龔天涯的天賦並不是最驚豔的,比之鮑玄鏡,宮維章這種絕世之姿,顯然差了一絲。

然而他的危險之處,不在於此。

用爺爺的話說,這是一個有信念的人。

人一旦有了信念,就很難打倒,不肯燃盡。

堂堂星巫都不視之為一個孩子,而將他當做一個需要認真對待的人。

諸葛祚更不覺得自己有輕慢的資格。

他在觀察龔天涯,觀察於羨魚,觀察範拯觀察他未來的每一個對手。

他當然也不會忘記,臨行前爺爺所說的重中之重那即是原野所問,在坐求道者都十分關注的"天上仙"!是的,楚國之星巫,也問"天上仙"。

好像那些真正的智者,或者說對這個世界有某種程度認知的人,都篤定姜望在天道深海里洞察了什麼。

在進入九格考核前,爺爺跟他說,論道殿座次是三十六,宜晚不宜早。

如果此次問道進程過半,還沒有人提及"仙人事",諸葛祚就需要站起來問一問姜真君,天上是否有仙!把姜望的答案,帶回章華臺。

如果其他人已經先一步問了,他就絕口不提此事,仔細觀察諸方反應。

如果先問天上仙的是景國人,那他就可以在之後的時間裡,找機會問一問自己想問的道途星巫自然有規劃,早慧如諸葛祚也有自知,但今日姜望這個名字,即便放在星巫旁邊,也璨光不掩,自能剖石見玉。

如果先問天上仙的不是景國人,他就緘言守道,不使人知楚問仙。

爺爺的謀局風格就是如此,每一種迭擇,每一個細節,都要考濾周詳。哪怕只是他這樣一個十二歲的孩子來到朝聞道天宮求道,爺爺都要替他考慮到方方面面,諸如甲乙丙丁各條路,條條都說清楚怎麼選,就算派個傻子來,只要照著命令做,也誤不了事怕只怕有點小聰明的,有自己的想法。

坐掌章華臺,而事事親為,事事繁細。一生如此難免見疲,為國尤其傷神損意。

哪怕現在又增補十二樞官,分擔章華臺壓力,爺爺的情況也不樂觀了,朱虞卿,李衡華他們,更像是一種交接

諸葛詐不願細想。

他自是相信爺爺的智慧,也仔細思考爺爺每一個選擇背後的深意。

在原野提問天上仙之時,於羨魚有所觸動儘管她掩飾得很好,但未能逃過諸葛祚的眼睛。

很明顯,於羨魚就是爺爺所猜測的,景國那邊大約要問天上仙的人。

事情在這裡就有趣了!

仙人時代已成煙,人間並無一個仙人在姜真君自有其道,仙宮傳承只是他所馭之器,並非根本。就像秦國許妄是貞侯,而非因緣仙人。

而無仙時代,諸方都問仙。其意在誰?

楚國的諸葛祚,景國的於羨魚,和國的原野,都要問同一個問題。卻各有其謀,所求並不相同,但隱隱綽綽的織網,已叫諸葛祚覺出恢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