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花非花番外(第3頁)

 大長老就在一邊默默看著，目光落在燕梧染血的手中被剝出來的那團光芒上，嚴清大人交給他們的東西已經染了妖氣，已經無法再交給神龍了……

 燕梧隔著黯淡月光看向大長老：“我們之前做的約定……”

 大長老嘆了口氣重重點頭，這菟絲子是他識人不清放進來的，他沒有發現對方的不對勁，也有一分責任。

 燕梧輕輕點頭，也不再看他和崩潰咒罵的阿京，進了木屋，蒙稚正要坐起來，看到他後雙眼明顯亮了起來，嘻嘻招手讓他過來。

 燕梧靜靜看著他，半晌後才走近，蒙稚這會兒精神似乎不錯，目光一直追隨著他，像是意識到了什麼要將他死死記住。

 沒有人比他更瞭解自己的情況，他知道自己的體內已經完全空虛，說不準下一秒他就會變回小鳥，然後失去靈智，然後死去。

 蒙稚在隨身的小包裡翻找什麼：“我有東西送……”他的身子一僵，劇烈地顫抖了一下，原本坐起來的身體控制不住往後倒，被男人接住後慢慢躺下。

 蒙稚急促喘息著，雙眼瞪大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就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一般，燕梧和他對視沒有躲閃，在他痛苦的目光中，將手緩緩抽離了他的心口。

 蒙稚頭痛欲裂……不，他都分不清自己哪裡更痛，他的喉嚨離發出模糊不清的聲音，像是在叫燕梧，他感受對方將手覆在了他的眼睛上，他失去了視覺，意識快要消散之際，他聽到對方說話了：

 “睡一會就好了。”

 蒙稚徹底失去了意識，燕梧有條不紊的將先前準備好的東西拿出放到了蒙稚身邊，將那織情繭融入了蒙稚的心臟，又將心臟放入床上那巴掌大的散發淺淺綠光的東西中。

 妖族死了就死了，沒有來世之說，他不能讓蒙稚這樣死去，燕梧聽著阿京模模糊糊傳來的惡毒詛咒，輕笑一聲，望著那散發綠光的東西漸漸變幻出蒙稚的模樣。

 他還有鳳凰留給他的一絲涅盤火，蒙稚的身體已經不能用了，那他就用自己的真身給他做一具容器出來，他親自動手，能準確把握蒙稚身死的那一瞬間，再將魂魄引入容器中就好了……

 一簇刺目金火憑空出現，燕梧目光似留戀，又似愧疚，下一秒就將這涅盤火送了出去。

 他失去真身和妖丹，所剩時間不多，再出門的時候就看到院子中多了個男人，對方身覆寒霜，光是站在那兒就讓人畏懼不已。

 “晉先生。”燕梧朝他頷首，後垂眸去看地上顫抖不止的少女，後者藏在髮絲下的猩紅雙眼死死注視著他，恨不得要將他剝皮抽筋。

 他此前在人間走動，知道有地府來的人物處理無故傷人的惡妖，他也不確認對方會不會來，只是叫大長老去試著聯繫了一下。

 晉離冷冷應了一聲，目光落到不敢抬頭去看他的阿京身上，燕梧讓開幾步去看大長老，“我洗掉了他所有記憶，麻煩您照顧他。”

 “……他一直叫嚷著想成仙，如今有了織情繭，想必能叫他靜下心好好修煉，此物之恩我無以為報。”燕梧輕輕吐出一口氣：“我死後體內還殘存的涅盤火和樹身就盡數交由您處理好了。”

 大長老嘴巴張了張，燕梧又繼續道：“蒙稚原來的身體……我將毒素全部收入了其中，還麻煩您幫忙解決，那毒素有汙染擴散之性，請務必小心對待。”

 “……”大長老注視著他，心中五味雜陳，這短短幾日發生的事情太多，他都想不明白怎麼會變成這樣的。

 ……

 冷了許多日的山中，在今夜終於落下了大雪，村中無關妖族和燕梧有關的記憶都被盡數清了個遍，大長老站在屋前，抬頭看著越下越大的大雪，聽到身後傳來疑惑的稚嫩叫聲，他回頭，外在年齡小了幾歲的蒙稚一邊打著噴嚏一邊從床上起來，雙眼澄澈，好奇地看向了大長老。

 不等他說什麼，蒙稚眨巴眨巴眼睛，突然指著外面驚喜道：“花！”

 大長老回頭，就見雪中夾雜了不知從哪裡來的花瓣，如雨般簌簌飄落，他心中有幾分難過，身後的蒙稚童真道：“我也能開花～”

 也不知道他怎麼做到的，硬生生在頭頂催出了一朵淡紫色的花，和屋外漫天飄揚的花瓣十分相似。

 【我的靈魂存在於你死去的軀殼中，我睜開的雙眼見到的是已經變成了“我”的“你”，你帶走一切，唯獨只剩我，那“我”是死去，還是活著。】

 ……

 命運輪迴，兜兜轉轉。

 溫雨相從父母住處回來，夏季末的傍晚還殘留熱氣，他看到街角有一家花店，老闆正將一大把花從車上拿下來，他心念一動，走了過去，再出來的時候手裡抱著一把淡紫色的花束。

 他的心情有幾分愉悅，回到住處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道帶著幾分抱怨的聲音：

 “你怎麼才回來？還沾花惹草？”

 溫雨相神情滯了一瞬，緩緩轉過身來，見到來人，忍不住笑道：“你從哪裡學來的詞就亂用？”

 【我們是彼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