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照人魂【二】(第3頁)

 他可以裝聾作啞，順著他們的意思去做，但不代表他可以接受完全地被人擺佈的人生。

 秦廣王往太師椅上一坐，雙手往大腿上拍了一下：“你不要把我說成是幕後黑手好嗎？”

 “所以你們有插手嗎？就是為了送那家夥去死？”晉離毫不客氣道。

 薛道成之事至今仍有諸多疑點他未找到答案，比如，他是從何處得來的天丹教秘籍？又是從何處得來的天鬼的培養之法？

 嚴清有算天之能，就沒有看出薛道成的問題？從晉離對此人的印象來看，嚴清不像是一個不顧全大局的人，他如此放任薛道成，定然有其他圖謀。

 秦廣王定定看著他，突然道：“放在百年前，你都不會去考慮這其中有什麼問題。”

 “含微啊……”

 “人間好玩嗎？有意思嗎？”

 聽著秦廣王嘆息般的問話，晉離輕輕眯眼，後者朝他不耐煩地擺手：“南斗星死簿想都不要想，你想死我就成全你……”

 “在人間有句話怎麼說來著？我也不是什麼魔鬼，我自然有我的目的和理由，我不會害你，也不會害那年輕後生。”

 “……”

 見他沈默沒有動作，秦廣王真是氣都氣不起來了：“行，我承認，我們因一些緣由插手，但很顯然，這也是天道喜聞樂見的，不然怎麼會成功呢？結局尚在我們預想中……”

 “你是不能接受我們改變你的命數，還是說，只是因為我對你隱瞞？還是二者都有？”

 他自認自己冷漠無情，高坐閻王之位近千年，他比任何人都看得透所謂“人”是個什麼樣的存在，他偶爾會回憶起自己身為人的時候，可那已經離他太遠，如同水中影一般。

 他要考慮的，是地府，是輪迴道的穩定，要考慮的，是人間災難對地府的打擊，他僅剩的私情都留給了這孽鏡，或許他當初是真的考慮過以絕後患的省事之法，但是……

 是孤寂嗎？

 嚴清曾說他孤寂，行，他也認了，他不是沒有七情六慾的頑石一塊，這世上，這地府中，來來往往那麼多人，無一人與他有關，他無趣，孤寂，煩悶，還要時刻擔心著天道的鍘刀不知道何時會砍下他的頭顱。

 結果，媽的，他的鏡子有一天突然有了靈智要變成人了，他錯愕，又驚又喜又怒，當時的種種滋味他現在已經回想不起來了。

 還有一種暗藏的得意，在其他閻王面前，有了點不一樣的得意。

 瞧，這天道可勁兒打壓他們的時候，竟然還能叫他的鏡子化成人。

 可變成人有什麼好呢？然後他又想，有了靈智，就有了煩惱根，就有了紅塵線，因別離生恨，因不公生怨，心有所求便生貪念……

 但該來的時候躲不掉，就如他一般，被所謂的命運裹挾。

 既然如此，他希望孽鏡自然比他這個主人要過得輕鬆些。

 “回人間去，含微。”

 “你已經不屬於地府了，這裡沒有你的位置，這裡也沒有你要的真相，事情還未到結束的時候。”

 “我不會害你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