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頌 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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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打消眾人的工作積極性相當不妥,但一下下砸到手心起水泡的諾恩還是忍不住道:“這個厚度……光靠砸……應該砸不通吧?”
 



    聞玉白抽空瞥了他一眼,對這位“情敵”的智力水平感到了失望:“誰說要砸通。”
 



    此時,漫天的水聲已經壓了過來,掄石頭掄得大腦缺氧的萊安慌忙之中只能問:“什麼?”
 



    下一秒,聞玉白一把將雪茸撈到了石壁後,同時也快速安排道:“找掩體,憋氣,考驗你們水性的時候來了。”
 



    危急關頭,身體總是走在腦袋前面。大家執行命令的速度堪比膝跳反應,即便是在如此迅速的情況下,眨眼間,世界便被鋪天蓋地的洪水漫過。
 



    雪茸的水性並不好,儘管他在聞玉白叫他們憋氣的時候,就已經猜測到了接下來的情況,但真當那呼嘯著的水從身後的甬道內灌溉而來的瞬間,他還是生理性地慌張起來。
 



    會被嗆死,會被淹死,會被水中漂浮的木頭壓死,會被堅硬的石壁撞死……慌亂之下,雪茸甚至來不及回顧這短短的十八年人生,只能被各種各樣慘死的可能性填塞住大腦。
 



    然而就在他緊閉雙眼的下一秒,在他整個身體被強勁的水流衝擊到快要飛出掩體時,一雙手牢牢捂住了他的口鼻,接著他就結結實實落進了一個懷抱裡。
 



    聞玉白長官確實是個信守承諾的好人,他說過會把自己安全帶出去,便一定能說到做到——即便犬類本身其實也並不善水。
 



    雪茸能聽得見,洪水呼嘯的聲音、石塊飛落的聲音、巖壁坍塌的聲音、雜物撞擊的聲音、木板碎裂的聲音……
 



    全世界似乎都在開裂、尖嘯,那鋪天蓋地的慘烈幾乎要將雪茸的耳朵撕碎了。
 



    但他卻依舊沒有慌亂。
 



    他被聞玉白死死摟在懷裡,聞玉白會替他躲避一切撞擊,也會帶著他找到出去的路。所以他很安心,即便是肺活量和心臟一樣幾近殘廢的他,也能勉強屏住那口氣,耐心等待可以重新呼吸的那個瞬間。
 



    聞玉白的心跳就在他的耳側,他覺得這傢伙真的很厲害,即便是這樣的情況下,心跳依舊如此平穩清晰,讓人一聽便覺得無盡的安心。
 



    他聽著聲音,確認其他幾個同伴的方位和狀態——萊安手心裡攥著快要昏厥的oo,沙維亞單手抓著變成黑貓的梅爾的尾巴,諾恩則護著他那整行李箱貴重的工具。大家都還勉強掛在掩體之後,竭盡全力屏息等待。
 



    “轟隆”、“轟隆”,越來越多的水流湧來、越來越多的碎石、浮木順勢衝擊而來,雪茸死死閉上眼、豎著耳朵仔細分辨著每一個動靜。
 



    快要憋死了……雪茸感覺腦袋一陣陣的發暈發白,一直頂著一口氣的胸腔也開始陣陣地刺痛。
 



    快扛不住了——!雪茸想要掙扎,卻又被聞玉白輕輕拍了拍胸口,似乎是在安慰。這個簡單的互動短暫轉移走了他的注意力,下一秒,一聲微妙的“咔嚓”聲,讓他快要破滅的希望重又燃起。
 



    巖壁開了一道口子!
 



    從出現裂縫的聲音,到徹底轟然坍塌,似乎只用了兩個心跳的功夫。那本已經填滿他們世界的水,在一瞬間像是逃難的人群,拼命擠向那唯一的出口,巨大的衝擊力將所有人都暴力地推向裂口。
 



    但堵在最前面的是雜亂的碎石,此時要是被捲進去只有死路一條,所有人都緊緊抓住了面前的掩體。
 



    水性一般卻還要兼顧保護雪茸的聞玉白,終於體現出了一絲力不從心,在雪茸聽到他心率上升的一瞬間,他便毫不猶豫地張開雙臂,代替聞玉白死死抱住了面前的石柱子。
 



    此時,兩個人的重量墜在雪茸一個人的手臂上,水流後扯的力量讓他緊抓著石頭的雙手一個勁兒地湧著鮮血,好在這噩夢般的時刻只延續了不到十秒,很快,一旁固體碰撞的聲音都被衝出了更遼闊的地方,聞玉白拍了拍他的手,示意可以放鬆了。
 



    下一刻,全身脫力的他便被那洪水徹底捲走。
 



    迷茫中,他只覺得自己是一隻快要被浸透了的紙船。就在缺氧幾乎就要徹底殺死他的前一秒,身後人的雙臂一個發力,他便被整個舉到了水面之上——
 



    “咳……!呼……呼……”重新擁抱呼吸的雪茸只覺得眼前忽黑忽白,他又被水流捲進去了幾次,但他卻再沒有被淹沒的恐懼了——
 



    他們已經乘著奔流的洪水,徹底從洞穴中逃生。
 



    此時他眼前的,不再是漆黑狹長的洞穴,而是寬敞的、空氣充足的、下著暴雨、燃著烈火的谷底。
 



    “咳咳……”
 



    因為聞玉白捂得緊,雪茸的口鼻沒有進水,糟糕的身體居然勉強撐住,沒有當場昏厥過去。
 



    一旁的大家也順利地度過了這一劫,但都不太好過——沙維亞跪在一旁瘋狂嘔吐,萊安沒什麼大礙,倒是著急忙慌地給oo做心肺復甦,梅爾溼漉漉癱在一旁,變成一片失去信念的貓餅,諾曼則被自己的箱子撞得眼冒金星,呈大字形躺在地上懷疑人生。
 



    雪茸掃視了一眼,確定這群人死不成,便趕忙看向身後的聞玉白。
 



    那傢伙水性確實不算好,顯然是嗆了水,正在一旁彎著腰,一陣陣地咳嗽著,臉色也相當蒼白。
 



    雪茸趕忙湊過去進行人道主義關懷,剛轉過身去,便隱約感受到了一束來自地面的目光。
 



    梅爾在瞪他,一定是在鄙夷自己背信棄義。但雪茸狠狠地無視了他——誰救了他的命,他就得給誰送溫暖,這是天經地義的道理。
 



    “你還好嗎?”送溫暖的雪茸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只看著他因為咳嗽而微微佝僂的身影,忍不住伸出手,想幫他拍拍。
 



    但那人在他落手之前,就抓住了他的手臂,沒讓他碰到自己。
 



    “手出血了,去處理。”只說了一句話,聞玉白便又轉回身來,繼續咳著津到肺裡的水。
 



    雪茸愣了片刻,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已經被劃得鮮血淋漓——這人是在關心自己?
 



    這個念頭產生的一瞬間,便被雪茸否決了——應該是不想聞到自己的血味吧,畢竟對獵犬來說,兔子血的味道好像有著很強的刺激性。
 



    怕被聞玉白一個發瘋當場生吃,雪茸也顧不得什麼送溫暖了,慌忙從手提箱裡找出醫藥箱,簡單給自己包紮了一下,又給其他的同伴們進行了相應的處理。
 



    整個過程進行得頗有些草率,原因無他——逃亡尚未結束,他們還要加緊時間。
 



    抬起頭,近在咫尺的,便是離開這詭異村莊唯一的通路。
 



    此時,那層層疊疊的人工障礙,早已經被劇烈的爆炸衝散。
 



    逃出生天的通路就在眼前。
 



    第85章 斷舌女巫085
 



    不得不說,定向爆破是一門技術活。
 



    在聞玉白的嚴格設計之下,那被人為阻塞的洞口早已被轟出個大洞來,肆虐的火焰則像是被一道無情的高牆隔斷,以他們身後為源頭,瘋狂地向村口瀰漫,而他們所在靠向懸崖的一側則安然無恙,沒有沾染半點兒火星。
 



    仔細看,原來這人早就將洞口附近的草木清理乾淨,沒有可燃物,即便是特殊的燃料,也不願沾染這片不毛之地。
 



    “……臥槽!”突然,沙維亞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髒話。他見鬼似的跳到了萊安身後,萊安也被嚇了一跳,一把抓起躺在石板上的oo,跟著向後退了一步,看清發生了什麼的時候,臉也跟著白了。
 



    原來,沙維亞一直扶著嘔吐的搭手,並不是一塊石頭,也不是村民家裡飄來的一個麻袋,而是一個孩子的屍體。小孩兒面色鐵青,身體已經微微有些腫脹,顯然是被洪水溺死的。
 



    這個孩子他們都眼熟,是在“女巫審判會議”上,被雪茸點名會遭到“水光之災”的小傢伙,事後,他的父母還連哭帶鬧著要求雪茸去除掉對他的詛咒,被雪茸非常冷漠地拒絕了。
 



    聞玉白盯著他的屍體看了幾秒,想到了村裡的大火、貝姬家被滿門抄斬的遭遇,又想到雪茸當時施下的“火光之災”、“血光之災”詛咒,不鹹不淡地感慨了一句:“你……不會真有什麼神力吧?”
 



    天地良心,雪茸真的只是隨口胡謅,但眼前這個該死的巧合,還是讓他堅定的唯物主義價值觀短暫地產生了動搖:“你別說……你還真別說……”
 



    雖然這烏鴉嘴靈得叫人頭皮發麻,但更叫人不寒而慄的,還是眼前的畫面——
 



    這片沒有火的安全區,自然成了所有人逃難的聖地,也早就被貝姬化為了重點狩獵區。在他們來之前,這裡的火災倖存者們,早已經遭到了貝姬慘烈的屠殺,此時他們眼前的,是一地的屍體,有的被火焰燒得焦黑,有的被水泡得發白,有的滿身鮮血與傷口……
 



    剛剛止住嘔吐的沙維亞,好不容易恢復視力,看清眼前的畫面,眉頭一擰,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要死要活。但他們沒時間再緩了——那懸崖壁上唯一的出口,此時正在暴雨的侵蝕之下,噼裡啪啦落起了石塊,似乎隨時都有坍塌的危險。
 



    眼看著情況緊急,萊安深吸一口氣,對他喊道:“對不住了!”
 



    下一秒,正欲狂嘔的沙維亞就被萊安一整個掄到背上,看到這人一整個僵直著在半空掄出一個大回環,雪茸忽然覺得,聞玉白扛著自己的動作真的算是輕拿輕放了。
 



    時間緊任務重,萊安肩上扛著沙維亞、梅爾背上馱著oo、諾恩身上掛著行李箱、聞玉白手裡提著雪茸、雪茸死死護著小樹枝,大家迅速確定好分工、找好了自己的幫扶對象,二話不說,直接朝著山坡上衝去。
 



    來時的路上,他們穿越過那座瀑布、爬過那淺淺的洞口,便順著山坡滑落進了這座沉在山谷間的小鎮。
 



    但墜落永遠比上升來得輕鬆。
 



    此時他們使出渾身解數,竭盡全力克服腳下的滑石,才能勉強逆著大風和暴雨,一步步朝出口靠近著。
 



    跑在最前面的是梅爾。貓咪輕盈的身姿給他的行動帶來了極大的便利,在這近乎垂直的坡度上,依舊能保持如履平地的矯健。身後不遠處,被聞玉白單手託上峭壁的雪茸看得一臉羨慕,忍不住回頭問聞玉白:“你要不也變成狗唄,四隻爪子爬坡肯定快很多。”
 



    聞玉白正伸手拉著坡下的沙維亞,聽到這句話忙裡偷閒翻了個白眼:“那你怎麼不變成兔子自己爬?”
 



    雪茸也幫忙拉了一把,吭哧吭哧道:“我要是能控制的話,都不會讓你知道我是兔子了。”
 



    不過話雖這麼說,既然這人還倔強地保持著人形,就證明情況並沒有那麼危急,一切都還在他的掌控之中。
 



    雪茸頗感安心,又難免覺得一陣抓心的好奇——他怎麼總不願透露出獸身呢?難道真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
 



    艱難地向上攀爬了一陣子,一行人終於來到了半山腰。
 



    他們不約而同回過頭,此時,頭頂的暴雨幾乎是直接倒灌而下,身後,紫色的火海幾乎已經將村莊完全吞沒,木林摧毀、房屋坍塌、刀山火海、生靈塗炭。
 



    萊安看了,腦中不禁浮現出這裡初見時那片碧綠青蔥的模樣,又一陣悲傷湧上心頭:“好遺憾……”
 



    雪茸看著洩氣的小兄弟,拍拍他的肩膀:“有什麼可遺憾的,草木是燒不死的,來年春天這裡又是一片生機,甚至比過去還要好。”
 



    這場大火帶走的,只有這座村子無底線的人性惡,這樣被劣根性裹挾著、落後又愚昧的族群,能在這樣一場大火中徹底煙消雲散,對於整個世界來說,何不為妙事一件呢?
 



    看樣子,自己又積攢了一件大功德啊。雪茸滿意地心想。
 



    短暫地在山腰恢復好體力過後,一群人決定一鼓作氣,一口氣爬到山洞口,徹底離開這個破地方。
 



    一路結結實實地跋山涉水,幾乎已經將所有人的體力都耗盡了,就連一向渾身牛勁的萊安也開始腿肚子發軟,得靠著聞玉白一把接著一把拉扯,才能爬上山坡去。
 



    就在雪茸對聞玉白過人的體力產生無限欣賞時,一絲輕微的異動再次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幾乎是和聞玉白同時回過頭——
 



    “什麼聲音??”“燒焦的氣味。”
 



    山路崎嶇曲折,回頭只能看見一快快光禿禿的怪石,可雪茸還是在頃刻間泛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有什麼東西,正在以極其恐怖的速度朝著他們的方向逼來!
 



    聞玉白率先作出反應,一把將所有人往上猛地一推:“快走!”
 



    下一秒,一簇紫色的火線,宛如暴走的蟒蛇一般,由山底竄了上來!
 



    “快!快!!”發現了不對勁的諾恩,慌忙把所有人往上推著,又一伸手,死命拉住了聞玉白身旁的雪茸。
 



    此時,聞玉白也分出一隻手去託他。雪茸一個趔趄,差點兒跪在石頭邊,但緊急情況下根本由不得他出半點兒岔子,他一咬牙、順著兩人的方向翻過石頭,接著便拼命地跟著隊伍往山腰上跑。
 



    暴雨砸在臉上一片生疼,他不敢回頭,生怕耽誤了逃命的進程,但也不必回頭——雪茸心想著,聞玉白的話,一定有辦法跟上的。
 



    雖然對聞玉白的實力有著絕對的信任,但這並不妨礙雪茸此時幾乎快要崩潰了。
 



    他根本來不及看、也聽不出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們一路走來的石壁上,完全沒有可以燃燒的介質,而剛剛他聽到的動靜,也不像是火焰平白燒上來的樣子……更像是,什麼活物在快速爬行。
 



    這個聯想叫他一陣惡寒,緊接著下一秒,兩聲悶響傳來——“嘭!”“轟!!”
 



    第一聲響,應該是石頭碰撞出的聲音,第二聲響更像是發生了爆炸。還沒等雪茸分析出來發生了什麼事,聞玉白便從身後一個箭步衝上來,一把撈起他向前飛奔著。
 



    “快!快走!”此時,聞玉白的呼吸聲也明顯凌亂起來,“後面還有很多!”
 



    還有什麼?什麼很多??被聞玉白抱在懷裡的雪茸,終於有時間對身後的情況一探究竟。他只是剛探出腦袋瞥了一眼腳下,便一陣頭皮發麻、雙眼昏黑——
 



    那身後一個勁兒竄上來的,果然不是單純的火焰,而是一排接著一排、渾身被紫色火焰包裹著的人。
 



    說是人,確實有些牽強了,更確切地說,他們應該是一具具冒著火焰的焦屍。
 



    他們的表皮已經完全被火焰灼燒焦糊,漆黑的一片看不出五官長相、甚至分不清男女老少。
 



    正常人被燒成這個樣子,早就已經魂歸西天了,可這漫長的大部隊卻表現出了超出人類的活躍,他們以四肢著地的詭異姿勢迅速爬行著,看上去不像是人類,而像是木偶戲裡肢體不聽使喚、卻異常活躍靈敏的節肢動物。
 



    死人居然還能這樣爬行狂奔,雪茸只感覺大腦一下子被掏空了。
 



    此時,身後那比動物狂奔還要誇張的焦屍們迅速逼近過來,只三兩步的功夫,便追上了他們的隊伍。
 



    方才那悶聲巨響,應該是聞玉白用石頭砸掉了最前方的一排焦屍,從而引發了小範圍的爆炸,但此時,聞玉白一手扛著雪茸,一手還要協助攀巖前進,根本沒有餘力去解決身後的追擊。
 



    好在雪茸調整心態的速度比他們爬行的速度還要快,他深吸一口氣平穩下情緒後,便迅速翻身趴到聞玉白的肩上,舉起一路充當登山杖的手杖對準面前——
 



    “轟!”一聲悶響,距離他們僅有咫尺的焦屍,被火槍的彈藥直接轟出個大洞。
 



    聞玉白一把將雪茸摁進懷裡,藉著爆炸掀起的氣旋,一個行雲流水的前滾翻拉開距離。
 



    緊接著,雪茸再次探出腦袋,“嘭、嘭”又兩聲,把追過來的另外兩具焦屍轟到了崖底。
 



    眼看著背後短暫陷入了清靜,而他們距離出口也僅剩最後一個高度,聞玉白一個大跨步上前,先是拎起隊伍最前頭、已經跑到快要癱軟的黑貓,“咻”地一把連帶著他背上的倉鼠一起丟進近在咫尺的洞裡、接著“唰”、“唰”、“唰”一個接一個把所有卡在洞口的傢伙們扔了上去,最後一手環緊雪茸,一手用力一撐,終於翻身上階、來到了出口的山洞裡。
 



    兩個人平安落地後,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聞玉白終於有了體力透支的跡象,靠坐到巖壁上大口喘著氣。
 



    雪茸在如此顛簸的環境下一連開了幾槍,也累了個半死不活,但他下意識跟聞玉白對視上時,兩個人又不約而同笑了起來——
 



    雪茸一邊拍著心口,一邊頗有些驕傲道:“怎麼樣,我說過一定守好你的後背。”
 



    聞玉白也終於認可了他,朝他豎起大拇指,誇讚道:“可靠。”
 



    雪茸被誇得得意起來,連心口的難受都顧不上了。
 



    可還沒有等他多輕鬆幾秒,只“啪”地一聲輕響,叫他的笑容都凝固在了臉上——
 



    一低頭,一隻冒著紫火的手從崖邊伸來,結結實實地,抓在了他的手背上。
 



    第86章 斷舌女巫086
 



    從雪茸被嚇到當場掉出兔耳朵,到聞玉白飛身趕來用裹著雨衣的拳頭掄飛那隻焦屍,整個過程甚至沒人完整地看了清楚。
 



    眨眼功夫,便只能看見那接觸到焦屍表面的雨衣“唰”地爆燃起紫色火焰,被聞玉白丟到半空,還沒落地,就已經成了一片沉寂的死灰。
 



    大驚失色的雪茸慌張地退了幾步,癱坐到地上,與此同時,一股強烈的情緒宛如潮水般傾蓋而下,讓他根本來不及反應,淚水就跟決堤了一般湧了出來。
 



    看見他突然瘋狂掉眼淚,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連忙湊過去檢查他有沒有被燒傷。
 



    雪茸這才一個激靈兒,胡亂地擦掉眼淚,恍惚地看向自己的手——
 



    千真萬確,自己剛剛確實接觸到了焦屍,他甚至已經感覺到了那皮膚粗糲的質感,和燃燒著的滾燙的高溫,可除了表皮有些發燙之外,自己的手背並沒有什麼大礙。
 



    此時,聞玉白也頗有些緊張地回頭看向他的手,看到他好端端地待在原地,方才那一閃而過的驚慌,又變成了長久的疑惑。
 



    為什麼沒有燒起來?這是所有目擊者此時共同的疑惑。按照常理,哪怕只是沾到了那紫火蹦出來的火星,整個人也應該像那件雨衣一樣,在頃刻間變成一團燃燒的火球。
 



    但擺在眼前的事實卻是,和焦屍幾乎十指相扣的雪茸,此時卻好端端的,沒有展現出半點兒不對勁。
 



    梅爾慌忙變成人去確定他手背的情況,雪茸怔愣了一下,又悄悄把手收了回來,又揉了揉被淚水濡溼的眼睛,忍著胸口的酸澀打起了哈哈:“沒事,沒碰到,就差一丟丟,真險啊。”
 



    眾人聽聞,立刻鬆了一口氣,可只有聞玉白知道事實並非如此——他親眼看見火焰直接蓋在了雪茸的手背上。
 



    經歷了剛才那一出,除了受到驚嚇之後漫長的虛脫之外,雪茸的心底也產生了巨大的疑惑——為什麼自己不會被點燃?難道說,那隻手上剛好沒有火焰?還是有別的更深的原因?
 



    第一次接觸到這個火焰的時候,他就知道這玩意兒的厲害,因此每一次操作都非常小心,根本不會讓自己的皮膚和火苗有半點接觸,而上一次在埃城,得益於聞玉白的保護,火焰也沒能近得了自己的身。因此,這樣的情況確實還是第一次見到。
 



    另一方面,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毫無預兆地哭出來?難道是受到了驚嚇的應激反應?可自己很明顯地感覺到,那一瞬間,自己的胸口被一陣不屬於自己的、非常複雜的情緒差點壓垮,自己應該是承受不住那份力量,才生理性地流下了淚水。
 



    這又是什麼原理?
 



    他忍不住又看向了自己的手,一些猜想湧上心頭,叫他的心臟一陣興奮亂跳。
 



    可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身後的嘈雜聲並未完全消失,仍然有一個接著一個的焦屍不斷地朝洞內攀爬,雪茸再次握緊拳頭,鼓起勁兒,跟著隊伍朝洞盡頭趕去。
 



    當初來這裡時,這個連接外界和村莊的洞穴還非常的狹窄逼仄,幾個人彎腰屈膝爬了半天才勉強出去。但此時,經歷了一系列爆炸和坍塌之後,洞內的空間寬敞了許多,眾人的行動也更加的便捷。
 



    此時,身後是不斷湧來的烈火焦屍,而前方不遠處,則是“嘩嘩”的磅礴的瀑布流水之聲。
 



    出口就在前頭!眾人快速前進,與此同時,頭頂的方向開始嘩嘩落下泥土沙石——
 



    “快跑,洞穴快塌了!”沙維亞慌忙呼喊出聲,眼看著已經嚇得淚流滿面,所有人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朝出口狂奔著,而留在隊尾斷後的聞玉白,再一次將雪茸扛到了背上:“背後就交給你了!”
 



    “沒問題!”一聲應下,雪茸快速給火藥上膛——“嘭!”“嘭!!”“嘭!!!”
 



    接連幾聲悶響,叫身後的空氣焦灼起來,小範圍的爆炸在洞穴內引得一陣地動山搖。
 



    “嘩啦啦”又一片沙石落地,脆弱不堪的穴壁直接開出了裂痕
 



    此時,梅爾帶著oo率先衝出了洞口,緊隨其後的眾人也竭盡全力互相協助——“快!快!!”
 



    “嘭”地一聲,一塊巨石落在沙維亞的面前,好在諾恩眼疾手快一把將人拉了過去,躲過了一劫。
 



    眼看萊安、諾恩、沙維亞也一個帶著一個衝出了洞穴,雪茸只感覺聞玉白全身的肌肉狀態微微發生了變化,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這副人類的身體就以堪稱驚悚的爆發力,弓箭一般迅速朝著洞口飛馳而去!
 



    “嘩嘩”的瀑布聲就在耳畔,洞穴裡卻聚集著越來越多的焦屍,眼看著這漆黑的洞穴又要淪為一片紫色的火海,雪茸沒有絲毫猶豫,二話不說抬起槍口,將準心瞄向了巖壁上方的一塊縫隙內。
 



    隨著聞玉白一躍而出,洞外的清風裹住了雪茸的身子,“砰”地一聲,他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扳機——
 



    實話說,當雪茸看見紫火蔓延到洞口的一瞬間,他的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兒,好在下一秒,洞口就如他計算的那般轟然坍塌。
 



    那鬼影般伸出來的手臂被亂石死死壓在了下方,下一秒,隨著洞口結結實實地堵死而徹底不見了蹤影。
 



    ……得救了?
 



    一行人跌坐在瀑布之下,恍惚地回頭望著身後那堵死的屍洞,沒頂的疲憊讓每個人都說不出話、也走不了半步。
 



    他們怔怔地望著那洞口,似乎都心照不宣地沒有徹底放下心來。
 



    果不其然,在他們陷入沉默的第十秒,洞口的方向傳來了巨大的轟鳴——
 



    “爆炸了!”諾恩道,“洞裡聚集了太多火,威力相當於能開一座山的烈性炸藥……”
 



    洞內的爆炸並不能殃及洞外的他們,可這卻叫本就脆弱不堪的山體迎來了最後一擊。
 



    這一瞬間,地動山搖,飛沙走石,塵煙瀰漫間,不遠處的瀑布也開始有了坍塌的跡象。
 



    “快快快……”快走這個詞,諾恩真的已經說累了,但逃跑不能有半點懈怠。
 



    眼看著動物小分隊英勇地在前方開道,忽然想起什麼的雪茸大喊了一聲:“注意不要碰到水流!”
 



    下一秒,就看見梅爾急停在了原地。
 



    來的時候他們已經知道,瀑布和它下方水潭裡的水,有著強烈的腐蝕性,想要通過此處,必須要踩著水潭之上的踏步石。
 



    而當眾人來到譚邊時才發現,那僅供一人同行的踏步石,早已經在這強烈的地震中不見了蹤影,不僅如此,水潭底部似乎也出現了開裂,此時的他們,正在離對岸越來越遠。
 



    “轟!”一聲巨響,身後的山崖坍塌了大半,巨大的滾石灑落滿地,要不了多久,便能將他們徹底掩埋。
 



    聞玉白帶著雪茸趕到岸邊,簡單目測了一下與對面的距離,接著二話不說,又直接拎起體格最大的萊安,一個蓄力丟到了水潭的對岸——故技重施!
 



    還沒等萊安爬起來,他又左手一個沙維亞、右手一個諾恩,將他們穩穩扔了過去。
 



    就在三人成功登岸的下一秒,又一聲轟響,聞玉白立刻帶著梅爾和雪茸緊急後退,下一秒,他們方才踩過的地面便轟然落進了水中。
 



    站在對岸的萊安開始面露絕望——剛才那個距離,已經超出人類跳躍的極限了,現在離得更遠了,他們可怎麼過來啊??
 



    但對面的聞玉白沒有半點兒功夫絕望,他一把抓起梅爾的後腿,將貓身團成球狀,接著做出一個非常標準的投球姿勢——“喵嗚”一聲慘叫,梅爾和他懷裡的oo,宛如狗飛盤一般被堅定地投擲到了對岸!
 



    四人一鼠成功上岸!
 



    就在他開始丈量最後的衝刺距離時,身後最後一次坍塌,徹底讓眾人陷入了絕望之中——此時,整個懸崖已然變成了一團廢墟,沙石泥土夾雜著大量燒焦的殘肢鋪天蓋地地掩來。
 



    不僅僅只是靠近懸崖頂端的兩個人,就連對面上岸的四人,若是再不及時撤離,也要被那傾倒下來的高山掩埋。
 



    昏天黑地之間,聞玉白只對著對岸大喊了一聲:“快走!!”
 



    接著,就快速拎起雪茸,躲避起飛來的巨石。
 



    雪茸的心臟,其實早已經超負荷運轉,這最後的天崩地裂總算是將他強撐著的一口氣徹底掐斷了。
 



    他努力睜著眼,勉強確認了對岸的同伴們躲到山崖的另一側,才鬆了一口氣。
 



    那一刻,他任由聞玉白將自己抱在懷裡,那一刻,他的思緒漂浮到了半空,沒有徹底斷掉,卻也根本不受他的控制。
 



    漫天的沙石拍打而來,腳底的石塊在一點點坍塌,但這都無所謂了——因為他躲在聞玉白的懷裡,沙石砸不到他的臉,地陷也碰不到他的腳。
 



    但他會和聞玉白一起,被掩埋在亂石之下、被拖進吃人的水裡……
 



    心臟疼得像是把一把刀直接貫穿了胸膛,雪茸悶哼一聲,下意識往聞玉白的懷裡鑽了鑽。
 



    所以……這傢伙為什麼要把自己留到最後啊?雪茸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是想死之前把任務目標也一併帶走嗎?此時的他,沒有去怪聞玉白食言,只覺得他十分厲害,這樣的情況下還在竭盡全力地奔逃著,也不知在掙扎些什麼。
 



    就在雪茸開始迷迷糊糊回憶起自己這短暫的一生,感慨作為一名逃犯,沒能有一番作為、自己的人生終極目標也徹底擱淺時,他忽然覺得,那環抱著自己的堅實臂膀,忽然變得柔軟起來。
 



    這是一種奇怪的質變,完全是改變了物種的程度,這讓雪茸在混沌中找回了一縷思緒,勉強聽到了那人變得異常低沉的聲音:“堅持一下,抓穩了。”
 



    抓穩了?雪茸猛地睜開眼,但滿眼泛白讓他幾乎什麼也看不見,只能竭盡全力順著那人的命令,伸手緊緊抓住了什麼——
 



    抓住了什麼?雪茸愣了半晌,只覺得整個人以極其輕巧的動作飛躍到了半空之中。
 



    他抓住了什麼??雪茸努力眨了眨眼,只在迷迷糊糊間,看到了一片白。
 



    雖然什麼也沒看清,但他還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聞玉白變成了獸態。
 



    他的毛居然是白色的!
 



    第87章 斷舌女巫087
 



    好幾次雪茸努力睜大眼睛,想仔細看清聞玉白的真面目,但都失敗了。
 



    心臟的抽痛幾乎讓他的五感全部喪失,視野一陣陣發黑又發白,除了茫茫的一片白色,根本什麼都看不清楚。
 



    他唯一知道的是,這毛茸茸的後背寬闊又柔軟,自己暈乎乎趴在上面,像是落進一張巨大的毛毯裡,落石與暴雨似乎都被隔絕在外,連逆風的顛簸都被一併拂了去。
 



    不知道是因為心臟太難受還是身體太舒服,雪茸只覺得自己漸漸失去了意識。臨昏睡之前,他想起聞玉白叫自己抓牢了,卻怎麼都使喚不了自己的手指。
 



    末了,他只能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艱難又小聲地喚了一句:“……抓不住了。”
 



    鬆開手的一瞬間,他感覺自己整個人向後飛了去,心想著,在這種地方完蛋也太可惜了些,下一秒,身下的毯子便被一股力量“倏”地抽走——
 



    一雙手結實地攥住了他的手腕,將他隨風而去的身子拉進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
 



    雪茸醒來的時候,只覺得整個心口都被針紮了一般刺痛,他還剛要撲騰著嚎叫,就被梅爾狠狠按住了四肢:“躺好了,別亂動。”
 



    雪茸一個大喘氣回過神來,開口說的第一句話便是:“大白狗??”
 



    梅爾:“啊??”
 



    雪茸揉了揉眼睛坐起身來,他四處張望了半天,發現他們正在一處山腳下避雨,萊安和沙維亞正在一旁四仰八叉地呼呼大睡、諾恩坐在地上可憐巴巴曬著自己透溼的客戶資料,oo則趴在行李箱上啃著小魚乾,唯獨沒有看見聞玉白的身影。
 



    於是他扭頭問梅爾:“大白狗呢?我那麼大一隻大白狗呢?”
 



    “什麼大白狗?”梅爾嫌棄又迷惑地擰緊眉毛,“犯什麼神經?腦子砸壞了?”
 



    雪茸愣了愣,這才回想起來,聞玉白變身大白狗的時候,同伴們都去山後方避難了,並沒有人看見他的真實樣貌。
 



    於是雪茸選擇幫他守住那威武霸氣的偶像包袱:“哦,我做夢夢糊塗了。我是說聞玉白,他去哪兒了?”
 



    “另一頭歇著呢。”梅爾說,“說是受不了你身上的血腥味,要跟你保持距離。”
 



    雪茸低頭看向自己,腿彎、手心,到處都是擦傷,雖然經過了處理,但是還是火辣辣的疼。
 



    可很快,他的腦子裡又浮現出一隻蓬鬆的大白汪,正板著臉一本正經地說著“血腥味會讓我失控”之類的話,便又忍不住“噗呲”一下笑了出來。
 



    梅爾看他一副不成氣候的樣子,忍不住唸叨:“回頭對人態度好點兒知道嗎?我們每個人都欠他不止一命。”
 



    “知道知道啦~”雪茸的腦子裡又浮現出那暖乎乎的白毛,立刻滿臉洋溢起欣慰。
 



    看他坐起身來、面上還掛著詭異的微笑,梅爾徹底不耐煩,直接一巴掌甩上他的後腦勺:“躺好了,不然針扎錯地方可別怪我。”
 



    聽到他說的話,雪茸這才驚覺,自己的手腕上居然插著細細密密一片的銀針!
 



    “老天爺??這什麼??”雪茸嚇得花容失色,卻動都不敢動。
 



    他全身僵直地盯著手腕好幾秒,除了有些酸脹之外,沒有看上去的那般疼痛。許久,他才從大腦中檢索出來一個詞,“那什麼……針、針灸?”
 



    “對。”梅爾說,“許先生提前把藥和這東西一起寄到了驛站,剛不久用郵鴿捎過來的。”
 



    接著他頓了幾秒,有些不爽地補充道:“寄的到付。”
 



    雪茸在心底狠狠譴責了一通許濟世的摳門,接著就開始一個勁兒地往手腕上瞟——他之前看過許濟世給被人扎過針,說是東方醫生看病的慣用手段。那傢伙一直想拿自己練手,出於對未知事物本能的恐懼,他選擇了嚴詞拒絕,沒想到兜兜轉轉,這針還是扎到了自己的手上。
 



    此時,梅爾一手拿著細針,一手拿著一張畫得極其精細的手繪穴位圖,正在雪茸的手腕上來回比劃。
 



    看著他這費勁的模樣,雪茸也禁不住一陣緊張:“這……靠譜嗎?”
 



    “誰知道?我也是第一次弄。”梅爾一個眼疾手快,“倏”地飛下一針,釘在他的胳膊上,“意思一下吧,能治好病就成。”
 



    一陣痠痛裹著恐懼感襲來,雪茸慌忙把那人再次取針的手推了回去,連連道:“不用了梅爾,我覺得我現在特別特別好,再扎就要出問題了。”
 



    說完,便忙不迭把那一排銀針挨個兒拔出來,儘管動作再三小心,還是免不了小臂跟漏壺一樣飈起血珠來。
 



    好個屁!!雪茸見狀,整個人都要崩潰了——他現在特別特別不好!!!
 



    一牆之隔的隔壁,正在沉心靜氣休養生息的聞玉白,好不容易壓住了心中那絲燥意,又被一陣飄忽而來的兔血味直接破了功。
 



    變成獸態之後,自制力和意志力都會變得特別薄弱,一絲一毫的血腥味,都會成為引誘他失控的致命誘惑。
 



    從坍塌的懸崖下救出雪茸之後,聞玉白的最後一絲體力就已經徹底耗盡了,偏偏這嬌氣的兔子渾身都是擦傷,叫他不僅休息不好,還不得不使出十萬分的力氣去與那異常的衝動和食慾作鬥爭。
 



    他主動躲到了隔壁去規避,卻礙於自己極強的嗅覺,根本躲不掉半分。
 



    於是他便只能閉上眼睛硬躺著,一邊攥緊拳頭、強行把自己摁在原地閉目養神,一邊忍不住在心裡抱怨起那擾他清夢的根源來——這該死的兔子,怕不是老天派來懲罰自己的惡魔!!
 



    就在剛剛,他好不容易快要睡著了,空氣中又跟噴泉一般,翻湧出一股濃烈的兔血味。
 



    聞玉白一骨碌兒坐起身來,第一反應是煩躁憤怒,但很快他便嗅聞出來,這並非陳舊的擦傷該有的氣味,應該是新鮮的傷口。
 



    要命,這兔子又哪兒傷著了??
 



    聞玉白忍著額角狂跳的青筋,三兩步衝到了隔壁,正看見雪茸捧著自己飆血的胳膊哇哇亂嚎。
 



    看到這鮮血淋漓的場面,聞玉白皺緊眉,忍著對血腥味的強烈反應走上前:“怎麼回事兒??怎麼流這麼多血??”
 



    沒想到角落裡會突然殺出來個人,雪茸和梅爾同時嚇了一跳,一抬頭看見聞玉白近乎猩紅的雙眼,便更害怕了。
 



    感覺到這人是來討要說法的,始作俑者梅爾同志情不自禁吞嚥了一口口水,然後努力保持鎮靜道:“呃……針灸,東方傳過來的一種治療手段,我猜,應該是跟我們這邊放血療法類似的原理……”
 



    聽到是在治療而不是除了其他問題,雖然感覺萬分離譜,但聞玉白還是長長鬆了口氣,許久,那血腥味又爬進他的鼻腔、撓起他的喉嚨,聞玉白狠狠一咬牙,擺擺手道:“行吧,快處理好,敷點藥,小心感染了。”
 



    畢竟這兔子身嬌體弱的,誰知道哪個微不足道的傷口就能殺了他。
 



    ……可殺了他不正是自己的任務嗎?一想到這裡,嚴重缺覺的腦袋便開始隱隱作痛。聞玉白選擇放過自己,也暫時放過這往外冒血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