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 79 章(第3頁)
女孩兒沉默著沒有反駁,悶聲去了。
就在這時,這家大門從外被直接踢開,‘咣噹’一聲巨響把院子裡的人嚇了一跳。
老太太跳起來,“你們、你們是誰啊?強盜土匪啊?!”
公鴨嗓瞪大眼睛,認出了這些人就是下午出現在村尾小路的人。
因為那條路只有來拿‘貨’的人才能走,他們幾個小孩子還以為他們是村子裡‘合作伙伴’,後面回家後才聽說這些人是外省拍節目的記者。
“你們……”
一腳踢開門的人,正是那群人中最惹眼的一個女人,她的眼睛又清明又冷冽,讓人記憶猶新。
“桑桑,這麼幹不好吧?我們沒有證據……”大劉壓低了聲音瘋狂勸阻。
他也不知道顧之桑和其他選手說了什麼,幾人氣勢洶洶就往這邊來,現在竟直接踹門而入、強闖民宅!
顧之桑勾著冷笑,“沒事的劉哥,此事和你們無關。”
她既不是靈組的人也非玄門之人,不受拘束更無所顧忌。
既然決定要管,就不要同這些人費口舌、直搗腹地。
她徑直走入了院中,要往掩著的客廳走,見狀那老太太想攔,被她一個斜視直接嚇住。
推開大門時,門後畫面讓所有人愣住了。
只見客廳的最裡面牆角有一塊亂糟糟的地方,地上鋪著薄薄的褥子毯子,一個蓬頭垢面精神恍惚的女人坐在褥子上,細得像一折就斷的脖頸上套著一條鎖鏈;
鏈子的另一頭被熔在牆壁上。
她面前放著一個盆,裡面是三兩個乾硬的冷饃饃和一碗髒兮兮的水,聽到動靜看到人,她已經麻木的大腦也有些反應不過來了。
一個被嚇呆的女孩子貼著牆角,滿臉驚恐地看著顧之桑。
見此情景,所有選手的目光都冷了下來,黛西和奚海紅更是咬牙切齒:
“畜生!”
聽到動靜的男人匆匆從裡屋出來,見這幅場景也知道事情暴露了,他神情一狠抄起牆角的鐵鍬,就要往顧之桑頭上砸。
顧之桑連目光都沒給一個,擋開他的攻擊後抬起一腳,踹在他的胸口上,直接把一個肥胖男人踹出三四米遠,狠狠摔在地上。
那老太太嘴裡哭喊著‘天殺的’,撲到兒子身上哭喊。
顧之桑走到角落蹲下身,目光直視著麻木的女人的雙眼,“你要不要跟我走?”
她一腳踩斷了旁邊的鐵鍬,錚錚的響動震住了嚎叫咒罵的母子倆、讓他們神情驚恐,也讓女人的精神逐漸回攏。
女人看了看顧之桑搭在鎖鏈上的手,目光微動。
她太瘦了,精神狀態也太差了,連她自己都忘了被像牲畜一樣鎖在這一方天地多久了,久到她早就忘了自己還是一個人。
她嘴唇微微抽動,是激動,也是猶豫和膽怯。
之前她跑過,可是失敗了,下場就是如此。
這一次她真的可以再向外邁出這一步嗎?她的人生真的還有希望和可能嗎?
正當女人發出幾個單調詞語、想要說話時,被老太太攙扶起來的男人目光陰狠,死死盯著她:
“月華,你想清楚了,咱們一家人的事情不要鬧得那麼難堪讓外人看笑話,上一次你犯傻我說了原諒你,你也給我保證過沒有下一次了!”
叫月華的女人身體一顫,神情中流露出幾分驚恐。
男人聲音又軟了幾分:“咱們的孩子還那麼小,他們還得讀書啊,以後要上學、工作,家事鬧大了傳出去讓他們怎麼做人?你說是吧,你難道就不為孩子考慮考慮嗎?”
“我知道我以前氣性大,你看在孩子的面兒上別記恨我們……”
奚海紅忍無可忍:“你特麼閉嘴吧!真是豬狗不如的東西,你竟然、竟然把自己的妻子!”
黛西也動了怒,從包裡拿出一個巫蠱娃娃。
那老太太看著氣勢洶洶的奚海紅,強裝鎮定嚎起來:“月華啊,天底下可沒有娘害孩子的!老大老二你們勸勸你媽,說你們不想她走啊!老二,老二你給你媽說你長大想幹啥!”
公鴨嗓被他奶奶腿推搡著,顫顫巍巍帶著哭腔,“我、我想讀大學去大城市,考幹部……媽,媽你別走,你不能離開我們!”
老太太又瞪裡屋的女孩兒,“老大你說話啊!”
已經十三、四歲的女孩子其實已經懂得了很多東西,她看到自己的母親——那個常年被拴在牆角形容枯槁的女人轉過頭來,盯著自己,心中各種滋味百感交集。
最後她還是‘哇’地一聲哭出聲來,“媽媽你別、別跟他們走,爸和奶奶知道錯了,他們不會再這麼對你了!我和弟弟以後也……”
女人眼中唯一的光亮熄滅了,巨大的痛苦像潮水包裹住她。
她想要掙脫地獄牢籠,面前就有一個觸手可及的機會,但將要伸出手時她卻有些遲疑。
長久的折磨削平了她骨子裡的血性和勇敢,讓她變得怯懦麻木、逆來順受,儘管她對自己的孩子們很失望,可他們……他們畢竟也是無辜的。
尤其是女兒,常常會在後半夜偷偷出來,給她塞一些零食添一條毯子。
女人知道一旦自己跟著顧之桑走了,這個家、乃至這個村子也完了。
遲疑之中,她沒有看到顧之桑的目光越來越冷,還帶著些淡淡的失望。
“你想好了,就算這些人這樣的自私、狠毒、無惡不作又殘害無辜的他人,你也不願意走?”
當她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原本清明的意識有些模糊。
一道影影綽綽的聲音浮現在腦海中,發出了一聲聲詰問:
''值得嗎?你是天之驕子、玄學天才,以後是要成神證道的,為什麼要管這些凡塵螻蟻的死活?’
''瞧瞧這樣的人,懦弱無能、毫無骨氣,就算你捅破了這裡天、看似解救出許多人,可他們都已經是這樣的廢物了,也都和這個村子融為一體,你才是破壞他們生活、害了他們家人的壞人。他們不僅不會感恩你,很可能還要怨恨你多管閒事,替他們的家人求情。
你為了他們染上因果,你一定會後悔的!’
''你是高高在上的神,神從不低眉,也不會著眼人間苦難,切勿被拉下神壇、染上凡俗氣息。’
''瞧瞧這些可憐的孩子,他們才是真正需要你拯救的。他們沒有參與這些案件,還有更多不知情的參與者親屬,你毀了這個村子,把他們送進牢獄,那麼這些無辜的子孫後代就成了罪犯親人,他們會丟了體面的工作、失去原本幸福的家庭;
這麼多人的命,你要插手麼?’
''……’
顧之桑的目光渙散一瞬,很快擊破暮靄,重歸清明。
她看了眼掌心焦黑的傷口,用力攥緊拳頭,捏散了最後一絲絲灰霧,冷笑了一聲:
“宵小鼠輩,藏頭露尾!”
那‘黑霧’竟然附著了一絲在她的傷口上,趁機攻擊她的靈臺,想要用這些話讓她質疑自己的決定。
只要她對自己的抉擇產生一絲懷疑,這股極淡的力量就能抓住空隙、鑽入她的體內。
只是顧之桑心性堅定根本不被影響。
顧之桑從不覺得自己是在救世,也沒想過要插手誰的人生,更不願意沾染因果、吃力不討好。
她只是覺得人不是生而就該被拐賣、被欺辱、被迫家破人亡……
現在所做的一切都無愧她的‘道’和本心,她只是在撥亂反正。
有的事情,所有人都清楚是危險的、並非有利己身的。
但必須要有人去做。
男人的聲音還在院子裡叫囂,說這是他們的家事,又被禾羋塗踢翻出去。
這時被聽到動靜的鄰居通知了的吳豐,帶著一群氣勢洶洶的村中壯漢趕了過來。
他四下掃視,面帶冷笑和狠意:
“諸位這是什麼意思?我們小巖村把你們當貴賓招待,你要鬧我村民的家事、害我村子人的前途和性命!
既然這樣也別怪我們不客氣,還是留下做客吧。”
一群摩拳擦掌、虎視眈眈的壯漢正要撲上來時,聲聲鳴笛從村子外響起,響徹這天的傍晚。
剛剛還面目猙獰的村民方寸大亂,“是條子?他們報警了!!”
“南省警署辦案,放下你們手裡的武器,請配合取證調查!”
——
女人被趕來的警署人員解開鎖鏈、攙扶起來時,下意識想要尋找顧之桑的位置。
她還是想和顧之桑道一聲謝,卻發現那個女孩兒已經走出屋子了。
顧之桑帶著一身因果之氣、站在院子中抬頭看看天際。
殘陽如火,餘暉灑在她的面頰和肩頸。
當聲喧漸淡,顧之桑睜開眼睛走出了院門。
接下來她還要去一趟南省警署,把她現在知道線索、從那個瘋女人身上看到的一些東西、以及一些玄學人士背後的推手都告訴警署的人,幫助他們更快、更詳細地追根溯源,破獲盤踞南省上空多年的犯罪集團。
直到坐上警車的時候,鄭曉娜還一臉懵逼,不知事情怎麼就發展到了這個地步,兩個村子裡的不少人怎麼就都被抓了、為何南省警方還要封鎖這裡。
一上車她就對著選手們追問個不停。
奚海紅輕咳一聲道:“到地方你就知道了,三言兩語說不清,總之……”
她語氣頓了頓,“唉我不知道該怎麼給你說!”
鄭曉娜:?
“怎麼了嗎?和我有什麼關係?”
顧之桑睜開閉目養神的眸子,淡淡道:“鄭女士,我要先告訴一個消息,不好不壞。”
鄭曉娜聞言,心中有種不詳的預感。
顧之桑道:“你妹妹鄭曉豔已經找到了,但是……”
“她也瘋了。”
鄭曉娜如遭雷擊,整個人身體都僵住了,“你、你說什麼?”
她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痴痴傻傻、蓬頭垢面的身影,可她不願、或者說不敢去相信。
顧之桑:“你剛剛已經見過她了,她其實……一直都在小巖村,那些知情的村民一直在欺騙你。”
鄭曉娜徹底崩潰了。
她想到自己這些年一次次來到這個地方,帶著爸爸媽媽在附近的村莊苦苦尋找。
有一兩次她們來到小巖村的時候,也遠遠看到過那個瘋女人。
當時她還沒有那麼胖、沒有那麼狼狽悽慘,鄭曉娜和爸媽還覺得這樣一個失智的女性往後日子很慘,只是唏噓了一下便從她身邊經過。
鄭曉娜和鄭家老夫妻從未想過,他們找了一輩子的妹妹、小女兒,其實就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
“不、不是這樣的……為什麼那些人要這麼對我們一家人?!”崩潰的鄭曉娜泣不成聲,悲痛難忍。
開車的警員聽著這肝腸寸斷的哭聲,也大概猜到了事情的始末。
他嘆息一聲:
可恨的人販子,不知毀了多少人的家庭!
作者有話說:
先把人抓了塵埃落定,後事下章交代。
這一個案件是非常重要的案子,除卻其他一切,是桑桑真的從‘神’性開始有‘人’性的轉折點,我不知道我貧瘠的筆力有沒有好好表達出來u嗚嗚嗚u
和緝/毒、爆破、消防等等一樣,有的事情一定會有人去做,是值得尊敬的,我希望我的女主的道義中有這樣的品質,所以請不要覺得她聖母(小聲)有問題肯定是我這個親媽沒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