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 85 章(第2頁)
仡遼蟬和顧之桑抱怨道:“當地幾十年前一直有祭‘河神’的習慣,是用活人填湖,他們覺得這樣才能保障年年風調雨順、湖面風平浪靜。其實這都是古人流傳下來的糟粕文化,湘省靈組創設之後就全省嚴禁以人為祭品,懲罰力度非常大,這才把這種糟粕的玄學習俗給徹底杜絕。”
“現在那位神嬤嬤說的‘河祭’,就是這個意思!一旦讓她開了先河,讓這種糟粕文化復興,那其他愚昧些的地方和百姓肯定會爭先效仿。”
顧之桑聽的時候眉頭就已經皺起來了。
她問道:“那現在是?”
仡遼蟬說:“昨天我們的人和法醫把大娘的屍體拉走了,也給附近的民眾做過了思想工作,承諾了先調查、解剖,一定會盡快偵破案件,嚴令禁止他們舉行‘河祭’,這些人嘴上是答應得好好的……”
後面的話不用說顧之桑也清楚了。
雖然附近居民們答應靈組不進行‘河祭’,但他們還是陽奉陰違,偷偷摸摸揹著仡遼蟬等人接著進行儀式。
結果被蹲守在附近的組員發現了,趕忙通報仡遼蟬。
機場距離目的地有一段距離。
仡遼蟬狂奔到目的地的時候,才剛剛能看到湖畔的邊緣,便看到附近圍聚了不下數百人。
嫋嫋白煙不斷往上飄,最後散在了湖面。
她一甩車尾便把車停靠在空地上,快步下了車,這時顧之桑已經能聽到岸邊的喧囂和爭執聲了。
仡遼蟬揚聲呵道:“你們在幹什麼?昨天都說了不允許舉行‘河祭’,你們這是要造反嗎?還不把他們放開!”
只見幾個同樣趕了過來、想要穩住情緒激動的居民的靈組組員們,現在都被幾個壯漢抵著堵著,一雙雙懷著敵意的眼睛死死盯著他們。
顧之桑低聲詢問:“報警了麼?”
仡遼蟬道:“我剛剛報了,最快也得十來分鐘才能到。”
其他組員來的時候之所以沒有先驚動警署,是他們沒想到這些居民會直接違抗律令,根本就不聽他們的勸阻。
這時人群中有眼睛通紅、神情怨懟的中年夫妻走了過來。
男人咬著牙指著仡遼蟬道:“我兒子死了,屍體現在還泡在水裡不得安寧、沒法入土為安,憑什麼不讓我們祭‘河神’?!人家大師有本事解決這件事,你們這些人就只會叫我等等、再等等!”
女人也拍著大腿,叫苦連天:
“我的命好苦哇!兒子被人不明不白地害死了,現在連把人撈上來安葬他都成了犯罪嗎?我可憐的兒啊,你乾脆把你爹媽一起帶走吧!”
周圍的居民們也紛紛開了口,帶著指責的意味道:
“看你這個年輕女娃穿的也是咱們寨子的服飾啊,怎麼就這麼狠的心?”
“你知不知道什麼叫河神發威啊,不平息河神的怒火,我們周邊的老百姓可都是要遭殃的!”
“這是我們湖邊老百姓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們管閒事!”
吵嚷之間,眼看有那種渾水摸魚的人想要上來推搡仡遼蟬、發洩自己心中的戾氣的人,顧之桑眉頭一皺,伸出手拽著仡遼蟬的手臂往後一扯,躲開了對方的手。
那人一個沒站穩,自己順著慣性跌了個跟頭,臉和鼻子著地直接磕在了沙地裡的碩石上,發出一聲慘叫。
“我、我的鼻子!!”
他捂住鼻樑的手下溢出猩紅液體,眼瞧著見了血,周圍的人都心頭一震稍稍平靜了些。
他們再度看向苗女身邊那個身高還矮些的、體型還更纖細些的女孩兒時,都被她黝黑冷峻的眼神鎮住了。
顧之桑從懷中摸出幾顆黑白棋子,抬手甩了出去。
棋子‘砰’地砸入沙地中,發出沉悶響聲,頓時把沙泥砸出幾顆小坑。
周邊的百姓面色一變,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這、這個手勁兒,如果棋子砸在他們身上,不戳出個窟窿來怕也是要受點內傷吧!
眼瞧著她往河邊走去,一些居民仍想去阻撓她,可一伸手卻發現自己怎麼也觸碰不到這個女孩兒的衣襬,只能眼睜睜看著她穿過人群。
顧之桑在河岸站定,盯著岸邊穿著藍紫色怪異長袍、帶著一串串銀鐲銀環的老嫗,微微眯了下鳳眼。
那老嫗的身材幹癟、脊背佝僂,手中拿著一柄拂塵似的法器,身後是兩個巨大的沉木箱子,以及幾炷點燃的香。
從顧之桑的角度,能看到每一個箱子中都堆滿了新鮮斬殺的家禽牲畜,雞鴨鵝狗,屍體上淋漓的血漿還沒幹透,把箱子最上面的禽屍染得格外可怖。
江邊本就多小蟲,都被新鮮血液的甜腥味兒吸引了過來,在箱子上方飛個不停。
在大量家禽屍體的上面,還分別壓著一隻牛和一隻羊。
這兩隻大型牲畜還是鮮活的,四隻蹄子用麻繩緊緊捆住,無法大範圍掙扎逃跑。
它們顯然被身下其他生物的慘狀死狀嚇得不輕,睜大眼睛滿是驚恐、扯著嗓子‘哞哞’‘咩咩’叫個不停,把箱子掙得輕抖,被嚇失禁的糞便不斷從肛尾擠出。
老嫗抬起渾濁的眼睛看向顧之桑,啞聲說道:“小姑娘,請不要擾了祭祀的吉時,否則‘河神’大人會生氣、降怒於我們的。”
顧之桑定定看著她,半晌道:“這勞什子祭祀沒必要繼續了,自古以來需要活人生祭才能滿足、會在河裡作祟的都不可能是神,頂多是個不知所謂的邪祟。”
老嫗面色一厲,“好蠢的丫頭!怎麼敢對‘河神’大人如此大不敬?你自己不要命,還非要拉上湖岸邊所有人陪葬嗎?”
她這句話落下後,顧之桑的身後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叫嚷聲。
對此顧之桑旁若無聞。
她語氣平淡道:“你根本就不知道沉屍的原因,也不知道河中到底有什麼,就自稱神婆、說自己可以解決此事,難道你就不會羞愧麼?”
老嫗神情一頓,眼中露出一絲不以為意。
她確實不知道湖面下是什麼,但她從小就聽長輩和同門說過,這神女湖底下是有東西的。
既然有東西,那就拿‘祭品’上貢唄。
事實證明她猜得也沒錯,這不昨天才往湖裡投了些牛羊,那具消失在湖中的女人屍體就浮上來了。
顧之桑確定這老嫗是真的不覺得自己有錯、堅信自己的猜測是對的後,有些啼笑皆非。
她聲音冷淡道:“你們如何地相信湖中有神、相信只要祭祀就能平息一切,這我都不管。但你們要祭,就自己滾下去,而不是拿無辜人的生命來為你們的愚昧買單。”
這話說得沒頭沒尾,卻讓神婆臉色大變。
“你、你想幹什麼?!”
顧之桑走到了兩座大箱子跟前,剛一靠近,濃重的血腥味兒便一股腦地往她鼻腔裡鑽,那股味道直讓人胃裡作嘔。
她抬起腳便踹在了木箱的側壁。
接觸面發出沉悶響聲,緊接著那足足有一米多高的箱子轟然側翻,狠狠砸在了地面上。
上面的牛羊摔在地上,發出驚恐的叫聲,箱子裡的肉塊和牲畜屍體也都灑了出來,往外溢出。
兩個箱子接連被顧之桑踹翻之後,人群中的仡遼蟬猛地瞪大了眼睛,看著箱底露出的東西,“那、那是?!”
只見其中一個箱子裡上層的東西都灑出後,最下面五花大綁的人便露了出來。
那是個大概五六歲大小的孩子,雙手雙腿蜷縮著,嘴巴上被死死封住膠帶,滿臉滿身血糊和動物的毛髮,閉著眼睛掙扎的幅度很小,發出的聲音更是極其微弱。
顧之桑把她抱出來,撕掉嘴上的膠帶給她擦了把臭烘烘的血漿後,才能勉強看出這是個頭髮都黏在一起的短髮小姑娘。
而另一個箱子的最底下,也是一個小孩子。
他的身體軟軟倒在牲畜的屍體上,閉著眼一動不動。
顧之桑把他抱出來後,發現這個男孩兒的情況很危急。
兩個孩子都在箱子裡被重重壓著、呆了很久,久周圍的空氣越發稀薄,僅有絲絲縷縷的氧氣能穿過層層縫隙被他們吸入鼻中。
再加上箱子上的活牛羊的叫聲,更是淹沒了箱子裡他們的細微動靜。
恐怕再晚一些時間,不用神婆把他們拋入神女湖中,他們就要因為缺氧窒息而亡了。
顧之桑沒有隨意去動他,臉色冰凝回頭問道:“有醫生嗎?”
自從箱子底下出來兩個孩子時,周邊不少聲討看戲的居民便都嚇到了,場面一片寂靜。
他們確實不知道這些祭品中,竟然還有倆個娃娃!
神婆可是說祭祀要沉箱的,那箱子裡的兩個小孩兒豈不是要被活活淹死?!
有個女人小聲開口道:“我之前學過醫護,考過證書。”
“你來。”顧之桑站起身時,衣襟前和雙手都被動物的血液染得通紅,“阿蟬,叫救護車。”
仡遼蟬面帶怒色,狠狠瞪了一圈周圍的人後點頭說好。
嗅著自己一身的味道,顧之桑的心情不太美妙,冷著一張凝白的面孔掃視了一圈,扯出一抹笑容:
“這兩個孩子要是死了,在場的大家都出了一份力。”
“唉你這個女孩子說的什麼話呀,我們又不知道……箱子底下還有倆大活人,我們一直以為只有牲畜的!”
“神嬤嬤你這是做的什麼事情哦,這是犯法的!太嚇人了,這倆娃娃你從哪裡弄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