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新帝(第2頁)
“啊……”
又一次噩夢,武芙蓉從夢裡醒來,感覺心跳快到心臟要從胸口蹦出來。
這回的夢十分蹊蹺。
她明明在夢裡很害怕,似乎夢中發生的都是她打心底感到惡寒的,但一睜眼,就什麼都忘了,拼命想都想不起來,這種情況還是頭次發生,給她的感覺就像她錯過了什麼絕頂重要的大事,想不出來,整個人都忍不住懊惱發慌。
她坐在榻上抱膝緩了半晌,心跳依舊很快,便下了榻,披衣出門,前往女兒的房中。
武芙蓉急需讓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否則感覺這一夜是別想再合上眼了。
盈盈的房屋燭火還亮著,武芙蓉一進去,見綠意坐在榻上還沒睡,便問:“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覺,她又鬧夜了?”
綠意小聲道:“剛剛醒了一小會兒,沒怎麼鬧,哭兩聲便又睡回去了。”
武芙蓉走過去,摸著盈盈熟睡中的小臉,這才覺得心跳慢慢平穩下去,人算是活了過來,舒口氣道:“我留下哄她,你去我房中睡吧,別熬太久。”綠意笑了:“哪有女郎說那麼嚴重,盈盈乖著呢,這兩日夜間時常驚醒也是因為大人不在家,她想爹了,小孩子都這樣。”
武芙蓉點頭,明明是看著女兒,可不知不覺中眉頭略鎖,眼中悵然若失。
綠意看出端倪,輕手輕腳將盈盈抱到床榻裡面安睡,騰出一塊地方將武芙蓉拉上被窩,握住她的手道:“女郎,你怎麼了?可是大人不在家,夜間心慌的老毛病便又犯了?”
武芙蓉也苦惱,對她道:“我知道說出來矯情,但認真的,他走這半個多月我沒有一日是安下過心的,道理我也懂,可就是剋制不住擔憂。”
綠意:“這多正常啊,丈夫出遠門哪有妻子不擔心的,何況您和大人夫妻情深,三年來感情如一日,不擔心才是奇怪。不過女郎放心,隴西到盛京的路大人都走了多少回了,不會出事的,他自己武藝高強,就算遇到個匪啊盜啊什麼的,都不用他出手,對方聽著名氣便要嚇死了。”
武芙蓉:“也不是那種擔心,我是擔心他……”
綠意:“擔心什麼?”
武芙蓉有些難以啟唇。
說擔心他被個毫無前程可言的瞎子陷害?綠意怕只會覺得可笑,勸她別想太多吧。
事實上武芙蓉自己都不想讓自己別想那麼多,就算她再自以為了解裴鈺的性情,但失勢就是失勢,屬於他晉王的輝煌時期已經過去了,他大哥裴韶才是註定得到皇位的人,大局已定,沒有轉圜餘地。
等把綠意都給熬睡著,武芙蓉還睜著眼睛,就這樣調節了一整夜的思緒,總算在雞鳴時分昏昏睡去。
由此又過半個月,按照先前臨別說好的,上官朗應該歸期將至。
但一連等了幾日,始終沒有消息。
武芙蓉沉不下心,想打探盛京城中的風聲,但隴西離盛京天高路遠,探子一紙書信一來一回都要耽擱不少時日,她根本沒心情去等那麼久,於是生出個想法,想讓綠意留下照顧盈盈,她帶人前往盛京,親自去接上官朗。
綠意只當她魔怔了,苦口婆心勸道:“早春寒最是冷極的時候,您這時候去,就算不為自己的身子想,也該為盈盈想一想,三歲的娃娃,整天看不見爹便夠她哭的了,娘再一走,這小可憐該怎麼辦,我到時候可不一定能哄好。”
這也是最讓武芙蓉糾結的地方,盈盈到底太小了離不開人,性子養的又嬌,她一走了之未免心狠。
幾番猶豫下來,武芙蓉到底打消了念頭,決定在家安心等上官自己回來。
但就在她決定在家專心陪起女兒的時候,一夥不速之客找上了門。
當時正值晌午,太陽大得很,積雪一化,天氣乾燥寒冷異常。
她在暖閣中正喂女兒吃降火氣的蓮子羹,下人便在門外頭通傳:“夫人,門外來了幫宮裡來的,要您出去接旨呢。”
武芙蓉聞言皺起眉,詫異道:“宮裡來的?接旨?”
她眼波轉了轉,將碗給了綠意,彎腰親了口盈盈道:“孃親出去一下,等會兒就回來,先讓姨姨喂好不好。”
盈盈脆生生說著“好”,撅著髒兮兮的小嘴非要也親武芙蓉。
武芙蓉哭笑不得,只好讓她親,等她親完,用帕子給她擦了下嘴道:“小花貓,嘴上都是湯羹,吃的沒漏的多。”
待開門到了外面,撲面寒風一吹,武芙蓉便又換了副神色,全然不似面對女兒時的那般溫柔慈愛,神情不僅平靜,眼中還隱隱帶些擔憂。
她先令人快步跑到前面,將人迎入府中送到花廳歇息,自己又回到房中換了身衣裳,整理了下妝容髮髻,確定得體,便前往花廳。
少頃,花廳中。
為首的傳旨太監一身錦繡宮裝,頭戴折巾幞頭,本端著個茶盞喝茶暖身,聽見門外的動靜,抬眼一瞧,連忙起身迎去,行禮笑道:“御前近侍汪有為見過側夫人,這廂有禮。”
武芙蓉福身:“妾身見過汪近侍。”
彼此略一客套,汪有為神情一肅,清了清嗓子一吆喝:“上官朗之側妻武氏聽旨——”
武芙蓉連忙跪地叩首:“妾身聽旨。”
“應天順時,受茲明命,陛下口諭,詔曰——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上官一族,坐鎮隴西多年,苦守太平至今,朕心甚慰,今念上官朗克忠職守,為人清正廉明,官階再進一品,留京任職三公太保,其側妻武氏,因昔日裡有從龍之功,破例封誥,領旨之後儘快進京謝恩。欽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