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諾頓公館(第2頁)
“原來我還會害怕。在大門打開的那一刻,我心裡的想法是:原來我在害怕。我以為這一切已經不可能在我的身上發生,可是——不是。我甚至沒有敢再回到那個化妝間,我想把那個化妝間在我心裡掩埋掉,就像那個靈柩一樣。”
“那天推開門的人是芬格爾,門拉開很小的一條縫,正好看得見我。那時候整個諾頓公館裡只有我們兩個人,他走到我的身前,跟我說:原來你和路明非差不多。
小孩丟了玩具會哭,大人丟了心愛的人也會哭,還會比小孩哭得更大聲,更撕心裂肺,一不小心還會去跳河。
卡塞爾學院只有一頭銀鬃獅子,昂熱校長。當時我和諾瑪在格陵蘭島信號失聯的時候,昂熱校長已經把自己編入了第二派遣隊。在中國有一句古話,叫作‘胸有驚雷而面似平湖者,可拜上將軍’,昂熱校長跟我說過很多遍這句話,可是我做不到。在格陵蘭的海底,我一直在哭,眼淚流得能做成一把冰錐。在我知道諾瑪還活著的時候,我只想帶她離開那兒,我寧願和她一起去乞討,也不願意再回到那兒。格陵蘭島的探索是從我這兒停止的,從我之後,卡塞爾學院和秘黨再沒有接近過那裡。
我差點永遠失去了諾瑪。誰能在這種情形下保持冷靜?我知道自己做不到。除了昂熱校長,學院裡還有誰能做到?昂熱校長問過我這個問題,我以為他在挑選秘黨的下一個領袖,所以我說出了我的答案:愷撒,楚子航,和路鳴澤。
當然沒有路明非。路明非在這種時候更多的是提供一個情緒上的價值,他可以說一些白爛的冷笑話來暖場,讓所有人在死前嘴邊掛著微笑。但是你也做不到,愷撒。愷撒·加圖索,你和路明非和我差不多。
我不是在對你用激將法,愷撒,你昨天還把我擰脫臼了,我來這裡的本意是向你討要醫藥費,現金、轉賬、支票都可以。不過我要順帶向你轉達昂熱校長對我說過的一句話,他說,少年可以彷徨和無措,但少年要知道拔刀。
在梅涅克·卡塞爾死的那個夜晚,他就是那個沒來得及拔刀的人,事後無論他再拔多少次刀,他都再也見不到梅涅克·卡塞爾。人生的遺憾就在於你做不到想做的事,而失去了不該失去了的人。你如果還想見到陳墨瞳,我得告訴你,彷徨和無措應該結束了,你應該拔刀了。”
愷撒頓了頓,他不知道自己說的是否準確,他很少觀察一個人的情緒,他只會偶爾觀察諾諾。但諾諾是一個不太需要你過多投入的女孩子,她有自己的天地和空間。他剛剛所說的這些話,是他在儘量地模仿路明非的思維和路鳴澤對話。在他和路明非訓練鐮鼬的時候,他聽路鳴澤說過路明非在高中時期經常讀一本叫作《萌芽》的雜誌,他為了瞭解路明非,特意從海外訂購過一些,他剛剛的很多說辭和語調,其實來源於那些雜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