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章 無血
兩個影子,在暗室的一隅,在五顏六色燈光下的彼端,在聲浪波及不到之處,在晚風輕拂的窗前。
“萊西墨蘇是什麼地方。”
一方為夜開題,同時也開了一瓶酒,當映著光的液體在玻璃制的杯子裡開始晃動的時候,另一方作出了回答,回答是歡快的,如同這杯酒的味道。
“那地方可有的聊了。它是象牙塔,是學校,但你說它是一個實驗室也不為過,但是更多的是一個基地,一個最接近前線,會發生戰爭的地方。”
“有人和我說,我爸媽在那工作。”
“什麼,你爸媽在那工作的,怪不得有你這個奇葩。”
“他們給我留了封信。”其中一個影子沒有在乎所謂的稱呼,只是自顧自的飲著酒液,散發著故事味道的液體才能讓這個夜晚往下進行。
“信裡說什麼,問你什麼在這裡乾的怎麼樣?還是什麼時候能給他們抱孫子。”
“他們死了。”
咳咳,另一方顯然有些嗆,可輕而易舉說出一些彌足關鍵的話的人只是看著他。
“我其實沒有那麼悲傷。”
歡快的酒被兩人飲完,再開的另一瓶就有些沉悶,從那塞子裡散出的氣都顯得那麼不情願。果然一入喉,苦澀的味道帶著酒精,侵染著整個口腔。誰都沒說這是瓶壞酒,好的調酒師總是在合適的氣氛選擇合適的味道。
苦嗎,不苦,不苦的原因才顯得更苦澀,不愛,不懷念,不在乎那兩個人,能平淡的談起那兩個人只是因為從未擁有。
“你倒是像那群人的作風。”
“那群人?”
“整個萊希墨蘇的人都是瘋子,他們就是一群極致的理想主義者,可以放棄愛人,放棄孩子,放棄道德與人性,放棄弱者,放棄生命,只為——”
男人說的口乾,將苦酒喝完,又跟前臺要了一杯,這杯酒的色調倒是讓人琢磨不透。
“他們為了什麼”
“拯救世界,他們這群混蛋可能在各方面都有各方面的缺點,風流成性,品德敗壞,甚至有時候你會覺得這個混球怎麼還不去死,但是這群人都是一種人,想拯救世界的人。可能前一秒他們還在談論這個女人屁股怎麼怎麼樣,下一刻就喊著繼承我的遺志就去和天災同歸於盡了。”
“他們也是為了拯救世界而死了嗎”
“那肯定的,來來來,敬他倆一杯。”
“好。”
時間在酒中消耗的很快,就和酒精在髓質中很快的揮發散去,不多不少的風拂過兩人的情緒,拂過一地的空瓶。
“你還有個叔叔是吧。”
“……嗯。他是個爛人。”
“爛人這個詞從你嘴裡說出來,他到底幹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不過他好歹也算你得親人,你沒去打聽打聽情況?”
“我……問過方以智,他失蹤了,失蹤在了一次天災中,好像是叫什麼大浪潮。”
“大浪潮啊,也難怪,很多人都失蹤在了那。”
“很多人,有什麼你認識的嗎。你在說很多人的時候明顯停頓了一下,你能黯然神傷一次,肯定想到了什麼。”
“好啊,你小子把我教你的心理技巧用到我頭上了是吧,不過這在南城也不算是什麼秘密,你的權限肯定是夠得。你把這瓶酒喝完,我和你說。”
腥紅的液體在流淌,伴隨著另一端升起的煙霾,一種更為苦澀的味道伴隨著酒精在血液裡蔓延,這種苦澀此前經歷過,這一刻就更甚,直至最後那一點一滴的液體從瓶口滴落,風吹著空蕩的瓶口起了苦澀的樂音。
“我來南城的時候,大浪潮已經過了很多年,但是我那時候和咱頭兒來的時候,防範級別最高的就是天災浪潮的遺冢,這玩意能在現境還有這麼高的防範級別,肯定是那幾位。盯著我看幹嘛,我和咱頭兒是隻同學,倆人畢業於萊西墨蘇,還在統轄局總部受訓過,她成績比較厲害,加上剛來到時候發生幾件事,成了頭兒。”
“然後呢。”
“繼續喝。”
“後來有人拿大浪潮這件事詐騙,我才知道這事儘管是最高防範級別,但是南城裡那些老東西都知道,而且這個天災當時直接給南城這座城市毀滅了,統轄局全局犧牲在這個天災裡,現在的南城是當時的倖存者在一片廢墟上重建的。”
“關鍵點?”
“關鍵點就是當時那個團滅的統轄局,局長是白歌她爹。”
“……”
“好好對她吧,小姑娘從小開始練那些特工技術,搞那些特訓,在萊西墨蘇學那些泯滅人性的鍊金術。如今又回來,又到了這片殘垣重建的城市,你覺得為的是什麼。”
“我……會的。”
“希望你對得起這句話吧,姚兒。”
聲音消失的瞬間,眼前的光景如泡沫般破裂,成了一場幻夢。
這個故事的第三人,也就是偵探只記得自己最後看到了,站在主講臺上的前兩個影子被最後一絲斜陽的餘暉拉的很長。
偵探靠近他們,走近他們,看到的是另一番光景,似乎是一個人的回憶。
姚兒?姚詩嗎,又是姚詩,姚詩是誰,偵探來不及思考這些問題,因為自己再睜眼時,面前已經變了模樣,老舊的教堂裡最後一絲光芒消失,牧師,修女,不見了所謂的蹤影,留下的是一個人形的怪物。
它保留了些許女性的體徵,但以它那張腐爛的臉,和破爛布片下的同樣腐爛的軀殼,只讓人感覺到惡寒。
同時,一股無形的力量在偵探的感知中延展,似乎是領域,亦或是結界,從教堂的中心放射,直至偵探腳底,而後在陰影中的偵探失去了全部的視野,面前一片漆黑。
跟在自己後方的女巫呢,偵探早已將甲冑釋放出來的偵探察覺周圍的氣息,一共兩個,但兩個氣息溯源相同,大概在那個女性怪物背後,還有個人在暗處伏擊,操縱。
女性是修女的情況下,另一個氣息大概是那個消失的牧師。
近戰與法師嗎,那自己算什麼,被狩獵的怪物。
“你被他們拽進矩陣了。我進不去。”開始所想的女巫給了偵探回答。
不知道矩陣是何的偵探大概也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一敵二,好在還有甲冑,用血肉飼養的甲冑不會背叛自己,但很快偵探眉頭不由得皺起來——偵探清楚感覺到在黑暗中的甲冑,它在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