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左冷禪的陰謀
寧遠望著甯中則離去的背影,嘴角不禁浮現出一抹笑意。
他相信,至死不渝的愛情確實存在,但這份情,一定是建立在兩情相悅的基礎之上。如果嶽不群可以為了華山派或者某些私心而自宮,對夫妻間的和諧生活置若罔聞,那麼甯中則又怎麼可能不多少生出些怨懟來?很多時候,對男人而言,事業和榮譽也許比性命更重要,但女人所看重的卻未必是這些,她們有時候更在乎的,是自己在對方心中的分量,是否依舊如初。小廟外,篝火熊熊。寧遠切好馬肉,塗抹上鹽巴、迷迭香、黑胡椒和豆油,醃製後將其架在柴火上炙烤。嶽夫人靜靜地坐在一旁,凝視著跳動的火光出神。這些年,她與嶽不群攜手並肩,從無到有的讓華山派變得熱鬧起來。她視令狐沖如己出,對林平之關愛備至,對待每一位弟子都如同家人一般。看著那些個活潑的弟子們,她對華山的未來充滿了期待。然而,事情總會偏離預定的軌跡,令狐沖的身死,林平之與嶽不群的自宮,這一系列變故如同陰霾般籠罩在甯中則的心頭。如果僅僅只是這樣,她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師哥的選擇。可更糟糕的是,左冷禪對華山派虎視眈眈,如今嶽不群生死未卜,整個門派的重擔都壓在了她一個人的肩上。這種孤立無援的感覺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彷徨和無助。就在這樣迷茫的時刻,寧遠的出現如同一束明亮的陽光,為她帶來了希望。然而,問題在於......她偷偷地瞥了寧遠一眼,心中的感受複雜難言。這小子幾乎完美無缺,但唯獨在言行舉止上顯得有些離經叛道、不顧世俗禮教。他為什麼白天會說出那樣的話,說想要與自己同行,究竟想暗示什麼?還真是個特立獨行的傢伙啊。嶽夫人為此感到煩憂。“烤好了,快來嚐嚐味道如何!這可是我獨家秘法泡製的醬料,獨此一家別無分號。”寧遠的聲音打斷了甯中則的思緒。馬肉上面還滋滋作響地冒著油花,香氣四溢,勾起了甯中則的食慾。她接過馬肉串,嚐了一口,心想:“如今這般困境,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只希望他不要給自己帶來太大的困擾才好。”又想到寧遠與嶽靈珊之間似乎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這讓她更加煩惱不已。因此只吃了少許食物便早早地躺下了休息。至於睡下的地方,自然是在木榻上。寧遠在小廟中鋪好了兩張床,墊上厚厚的被褥,溫暖而舒適,與在家中無異。嶽夫人對這位茅山第十八代傳人充滿了好奇,他那神奇的五鬼搬運術簡直令人歎為觀止,她從未聽聞過如此高深的術法。於是透過朦朧月光照進來的清輝偷偷打量著他,試圖從他的身上找到一些答案。寧遠似乎察覺到了甯中則的目光,側過身子與她對視。嶽夫人心中一緊,慌忙閉上眼睛假裝已經入睡。可過了好久,卻依然睡不著。過往的種種像流水一般在她的腦海中浮現。她想起了十五歲那年,華山下野花燦爛,華山上血流成河,只殺的剩下了自己跟師哥兩人相依為命。後來,靈珊牙牙學語,在她三歲大時,師哥帶回了小令狐沖,他們師兄妹兩人一起經歷了許多風風雨雨,再後來,勞德諾帶藝投師,自己也收了第一個女弟子。這些往事揮之不去,一直縈繞在她的心頭,想著想著,迷迷糊糊地進入了夢鄉。嶽夫人做了一個夢,夢見師哥走丟了,她瘋狂的四處尋找,找了好久,最終在思過崖上看到了一個背影,那背影與師哥極為相似。 她欣喜地跑了過去,然而,當那人轉過身來時,卻是一張女人的臉。那女人的青色長衫突然變得鮮豔起來,變得殷紅如火,像是烈焰,開始熊熊燃燒。她在火中墜入山崖,對著嶽夫人詭異地笑著,容貌忽男忽女,變化莫測,最終消失在了山巒的霧氣之中。嶽夫人啊的一聲從夢中驚醒,猛烈地喘息著。她聽到了寧遠關切的聲音:“夫人,你做噩夢了嗎?”嶽夫人定了定神,夢中的記憶碎片如潮水般退去,唯有那火焰的衣裳、紅色的嘴唇,以及那雙眼睛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腦海中,那眼睛,依稀便是嶽師哥的。她搖了搖頭,試圖擺脫這個不祥的夢中記憶,說道:“我剛剛做了一個噩夢,不過已經沒事了。”看向外面的天色,只見陽光透過老槐樹的縫隙照射下來,樹影斑駁,原來已經是一天的清晨。兩人簡單地吃了些東西后繼續向嵩山出發,而在他們前方二十里地外的地方,嶽不群和左冷禪的師弟湯英顎也已經開始前行。昨天嶽不群見過了湯英顎這位嵩山派的第七太保。他手持盟主令旗來到華山,說發現了日月神教的向問天出現在少林寺附近,要求嶽不群立即前往支援,與其他正道人士一起合圍這位魔教長老。早些年間,因為魔教勢大,五嶽劍派為了自保,立下了攻守相助的盟約。各派平日裡自行管理內部事務,可一旦面臨魔教的威脅,就必須聽從盟主令旗的號令,團結一致,共同禦敵。這次,向問天的出現牽涉到了任我行,對五嶽劍派構成了重大威脅,嶽不群作為華山派掌門,自然不能推脫。他匆匆交代了弟子幾句,便下山趕路。經過一晚的休息,第二天接近晌午時,來到一處樹蔭下稍作歇息。突然,官道上傳來陣陣馬蹄聲,不多時,十多騎快馬奔馳而來,在嶽不群面前紛紛停下。嶽不群警惕地看著這些人,發現他們一共十六人,都蒙著面。這些人下馬後,將嶽不群和同行的湯英顎團團圍住。其中一位蒙面老者朗聲問道:“閣下可是君子劍嶽不群?”嶽不群抱拳道:“正是在下。請問閣下是何人,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蒙面老者呵呵笑道:“我們不過是道上的無名小卒,名字不說也罷。這次冒昧前來,只求嶽掌門答應一件事。只要您應允,我們大夥兒立刻恭恭敬敬地送您離開。”嶽不群知道這群人顯然是衝著自己來的,冷冷說道:“閣下但說無妨。”蒙面老者道:“聽說岳掌門收了福威鏢局的少主為徒,想必已經得到了《辟邪劍譜》。我們大夥兒今天只想借來一觀,看完即刻歸還。不知嶽掌門是否答應?”嶽不群聞言怒道:“胡說八道!嶽某人從未見過什麼辟邪劍譜,你們想要就去找青城派的餘觀主去,跟我又有什麼相干?”這時,一個駝背之人冷聲道:“既然嶽掌門不肯交出劍譜,那還跟他囉嗦什麼?擒住了搜身便是。”嶽不群注意到他雖然蒙著面,但一口塞北口音,背脊微駝,手中握著一把駝劍。心中暗忖:“這人莫非是塞北明駝木高峰?只是他向來獨來獨往,為何會跟這些蒙面人在一起?”餘下十五人卻不給他思考的時間,八人手持各式兵刃圍將上來,餘下八人分站各處防止他逃脫。嶽不群瞥向湯英顎說道:“湯兄,不知你意下如何?”湯英顎卻退開兩丈遠,微笑道:“嶽師兄,這是你的個人事務,小弟實在不便插手。”嶽不群冷哼一聲不再作答,心知今日若不使出辟邪劍法怕是難以倖免。不禁暗暗嘆息,原本這是他對付左冷禪的殺手鐧,沒想到卻在這裡提前暴露了。然而轉念又想,如果將這些人統統殺死,就不會有人知道。想到這裡,他眼中殺意凌然,身形驀地疾衝向其中一人,只是瞬息之間,已出現在那人面前。這一變故之快實是大出眾人意料之外。那蒙面人瞳孔一縮,手中劍下意識地向前戳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