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傷心的夜

 一襲紅衣的凱莉，回到了馬鐙巷15號的家，剛到了門口，就看見幾位僕人正在將大包小包的行李搬上小巷口的黑色馬車。
　　“這些都不要了，都是什麼破玩意呀，以後老孃能獲得更好的。”一個女人指揮著幾個僕人。　　“艾瑪，凱莉小姐怎麼還沒有回來？”一個男人走到了女人身邊，“你最好跟她說明白了出發時間。”　　那女人趕緊解釋道：“史蒂文管家，我跟她都交代了呀，哎呀，她怎麼還不回來呀！耽誤了回去的時間可怎麼辦呀！”　　看著裡面那棟被稱為家的地方，曾經的熟悉、溫馨正在被人撕扯、剝落，一股無力感湧上心頭，女孩不自覺地蹲在了地上，小聲啜泣起來。　　“凱莉小姐，您回來了？”　　一個冰冷的聲音，隨著一雙皮鞋出現在了凱莉面前。　　“您比說好的時間晚了至少20分鐘，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見到您遲到，”聲音和皮鞋的主人，是一位身著管家制服的中年男人。“要知道，老爺的時間很有限，他可不會像那些凡人一樣有大把的時間由著您。”　　“我……我知道了。”嚥下了淚水，凱莉勉強站起來，“史蒂文管家，我馬上去收拾……”　　“不需要了，您的東西我已經讓艾瑪女士收拾好了，”看著女孩的樣子，“還有一些破爛我不建議您帶回去，您是一位潛力無限的超凡者，沒必要為這些東西分精力。”　　凱莉沒有應聲，只是點了點頭。　　管家並不在意凱莉的態度，而是繼續說道：“我還得提醒您，雖然艾瑪是您的生母，但是回到了男爵府，您是男爵的女兒，她只是男爵的女僕，您必須適應這一點。”　　“我……”　　“史蒂文管家，這些事情我會提醒她的，那群僕人離不開您。”一個聲音從街巷裡傳來，聲音的主人穿著深灰色的斗篷，讓人無法辨認。　　“沃爾森表少爺，凱莉小姐的情況，比我想象的更糟糕，似乎有一些事情，她知道的並不全面。”面對高自己幾頭的斗篷男，史蒂文管家面不改色，“男爵府的有些規矩，您還是應該對她說明白的。”　　“當然，管家先生，請您放心。”　　在獲得確定的回答後，斯蒂文面無表情地離開了，然而僅從臉色來看，顯然眼前的兩位超凡者與他帶來的那些僕人沒什麼區別。　　“沃爾森表哥……”凱莉看著眼前的男人摘下了斗篷，正是城防軍裡格林的好隊友沃爾森。　　他們來自同一個家族，凱莉的母親是男爵的女僕，而沃爾森的父母都是男爵的僕役，對於他們來說，成為超凡者是改變命運的唯一機會。只是改變之後，命運也未必在他們手上。　　“很抱歉，表妹，但這就是生活，”沉默了一小會，沃爾森低下了頭，“都是我不好，如果那天我沒把你帶走，沒有給你喂下那支藥劑……”　　遇到龍女涅稀的第一天，綁架凱莉的那頭狼人，就是眼前的沃爾森表哥，凱莉當時就認出了他，只不過被勞恩和涅稀當成了她指的是巨魔。　　當時沃爾森把凱莉帶走，除了保護她遠離危險，也有防止她說漏嘴的考慮，後來巨魔受傷的情況下，也是他硬搶來了一支騎士藥劑給凱莉灌下。　　在沃爾森看來，巨魔德魯伊的醒來不過是時間問題，甚至龍女涅稀被巨魔徹底融合也不可避免，他要做的只是趁著人魚們不注意，把凱莉救走，剩下的交給巨魔就夠了。　　然而之後的情況完全超出了沃爾森的控制，勞恩組織了一支比肩大公衛隊的隊伍，一舉殺死了巨魔。　　而沃爾森的同支的烏爾斯，則藉助家族支持不斷排擠格林，甚至趁著格林去地下探險之際，僱傭鼠人暗算他，不僅徹底得罪了梅洛斯哥倆，還讓勞恩發現了狼人沃爾森這條線索。　　“都怪烏爾斯那個蠢貨，把事情做的那麼絕也就罷了，他居然湊熱鬧喝下了望月酒，難道他忘了自己也是狼人了？”沃爾森罵了一句，　　“我早就知道他們已經盯上我了，所以我每天都在控制自己變身。”　　勞恩雖然知道狼人能變身，但畢竟他沒有狼人傳承，不知道每一頭狼人在一個月內的變身時間是有限的。而沃爾森正是通過大量藥劑每天強行變身，保證任何人給他喝任何魔藥後，都查不出來問題。　　“哥，我能不能放棄懷特家族的身份……”凱莉的話，讓沃爾森從憤怒中清醒過來。　　放棄，一個聽起來很美好，然而實際上不可能的選擇。就如他和烏爾斯當年喝下的那瓶狼血一般的藥劑，從此成為人不人、狼不狼的怪物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不可能放棄了，他只是家族隨時可以拋棄的爪牙而已。　　“傻姑娘，那是你的父親，”沃爾森小聲說道，生怕凱莉的話傳到史蒂文管家耳朵裡，“你難道忘了剛從家裡出來的時候，你可是每天哭著要回去的。”　　“可是現在……”凱莉不敢說出口，現在她已經找到了更愛她的一群人。　　“凱莉，凱莉，”一個身材略微走形中年婦人走了過來，“全部都收拾好了！咱們趕緊搬回去吧，我是真的受夠了這個破地方了。”　　看著母親熱切的眼神，凱莉點了點頭：“等我最後一下。”　　說罷，她摸出一把銀質短刀——那是勞恩送給她的突破禮物，輕輕切斷一縷紅髮，裝入那封舞會邀請函的信封裡。　　曾經屬於凱莉和母親的馬蹬巷15號小院，門被徹底關上，只有那存放著一縷紅髮的信封，塞在了門縫中央。　　黑色的馬車在月光下駛離了馬蹬巷，一個身穿城防軍大衣的身影，從黑暗中走了出來，目光鎖定了馬車離去的方向。　　“還真是懷特家的……”　　弗里斯·梅洛斯靜靜地站在陰影下，他的右手握著一枚銀色的吊墜。　　“兄弟，兒子，你們放心，你們的仇我從未忘記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