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初冬(第2頁)

 

若是能把冀州收入囊中,才算有一個配得上他的起點。

 

好在韓馥是什麼人,他可太瞭解了。

 

簡單地說,是個幸運的膽小鬼。

 

其人在雒陽為官時一直抱緊袁氏大腿,由此爬上了御史中丞的高位,憑的就是膽小聽話,方便控制,才被推上去佔據這個掌握監察之權的要害位置,而後之所以能被董卓舉薦為冀州牧,治理這個民殷人盛,兵精糧足的大州,也是這個原因。

 

憑藉著袁家掌舵者的身份,雖然按理說渤海太守是冀州牧的下屬,但袁紹依然可以和韓馥平起平坐,甚至隱隱高出一頭。韓馥即便有些不滿,可別說翻臉了,連斷他的軍糧都不敢,最多也就是暗戳戳地縮減供應而已。

 

明明實力強橫,卻是個十足的受氣包,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說的就是韓馥了。

 

初平元年冬,袁本初擁立不成,轉而琢磨著怎麼把上司的地盤據為己有,看來看去,他挑中了韓馥手下一個早年混跡西涼,精通羌人戰法的部將,準備將其策反。

 

其名為麴義。

 

而另一位主角則是佔據了南陽郡的袁術。

 

南陽作為天下第一大郡,戶口足足有百萬之多,實力基本可以視為一個單獨的大州。

 

遍數天下諸侯,在董卓死後,呂布領幷州軍回鄉,再算上此時被表為豫州刺史的頭號馬仔孫堅.

 

袁公路猛然發現,眼下實力最強的,居然是他自己!

 

袁術是什麼人,沒有金剛鑽也要攬瓷器活,更何況現在實力強橫,更是野心膨脹,對於異母哥哥擁立新君的提議,他不但毫無興趣,反而再一次站出來公開拆臺。

 

畢竟人家劉伯安有名聲有能力有地盤,真擁立起來了他袁術的皇帝夢肯定就沒戲了!

 

兩兄弟一個想擁立,一個想自立,就此徹底鬧翻。

 

率先出招的是袁術,他結盟袁紹南邊的陶謙,準備簡簡單單來個遠交近攻。

 
而袁紹不出手則已,出手就是一套連環計。

 

首先是以彼之道攻之彼身,同樣結盟袁術的鄰居兼名義上的上司,荊州刺史劉表;緊接著是離間計,寫信告訴袁術,玉璽在孫堅手上的消息,以他對自家弟弟的瞭解,不出手搶奪絕對是不可能的;最後袁紹表會稽的周昕為豫州刺史,想兵不血刃地接管袁術頭號馬仔孫堅的地盤。

 

相比袁術只能罵他是小婢生的過過嘴癮,袁本初招招奔著要害而去,兩人可謂高下立判。

 

初平元年冬,袁術一邊要對付前來搶地盤的周昕,一邊盤算著怎麼把孫堅手裡的玉璽弄到手裡,還要小心背後劉表的背刺。

 

好在他至少沒蠢到極點,反而做出了非常不錯的應對:首先派人去驅趕周昕,保住孫堅的地盤,然後再讓孫堅去討伐劉表,這樣不管誰贏誰輸,得利的都是他袁公路。

 

兩兄弟鬥法,引得不久前才在一起團建喝酒的諸侯們紛紛站隊——大部分都站在盟主袁紹這邊,關東局勢呈南北對抗之勢。

 

而在少有人關注的西邊,韓遂、馬騰引兵進入郿縣駐紮,使得原本如同一堆乾柴,只等些許火星將之引燃的長安城突然被潑了一盆冷水,荀攸與王允這兩股士人本就互不統屬,在李儒的壓力之下更是隻能各自為政,不敢輕舉妄動。

 

相比起其他人,荀攸的情況稍微要好一些,身為黃門侍郎,天子近侍,受到的限制要少很多,可越是能看清眼下的局勢,越是感覺敵我差距懸殊,需要等待時機。

 

初平元年冬,除了工作需要之外,荀公達整日高臥不出,只求消失在李儒的視野裡。

 

一陣涼風捲起,几案上那封已經看過很多次的信紙被無聲吹落在地,正是子茂寄來的。

 

“《周易》有云:大人虎變,小人革面,君子豹變”,躺在榻上的荀攸微眯著眼睛自語道:“子茂此去,可謂君子豹變矣!”

 

他可能是這群士人中最快意識到董卓之死並非一件好事的人。

 

或者說,董卓可以死,但必須死在朝廷的手上,唯有如此,朝廷才能從中收回先帝死後失散的權威——而不是突然死於內訌,然後換一個更狡猾殘忍的傢伙上臺。

 

如今內有李儒,外有韓、馬,再想有什麼動作,就只能是做好玉石俱焚的準備,狠下心來以長安為戰場,把手上最後的力量投入進去,然後聽天由命。

 

但是,誰能負這種責任呢誰敢下這種決定呢

 

現在想起來,當初子茂的離開居然是歪打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