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度使更替，充滿血腥的權力交接 (第2頁)

 代宗得知此事，派內侍孫知古借出使魏州的機會，勸田承嗣毀掉祠堂，條件是加封他為同平章事，享受宰相待遇。田承嗣一見願望實現，也就不再矯情，立刻毀掉了“四聖”牌位。

 大曆九年（774年）三月，代宗把女兒永樂公主下嫁給了田承嗣的兒子田華，想在感情上籠絡他，讓他念在兒女親家的份上多少消停一些。

 誰知代宗的低姿態反讓田承嗣更加狂妄，不但沒有半點收斂，反而唆使昭義軍將領作亂。

 大曆十年（775年）正月初三，昭義兵馬使裴志清在田承嗣支持下趕走了代理節度使薛崿，率部歸順了田承嗣。

 田承嗣未經朝廷批准，打著救援旗號擅自發兵奪佔了相州（今河南安陽境），薛崿逃奔洺州（今河北邯鄲永年境），走投無路之下奏請入朝為官，代宗收留了他。

 正月十四日，代宗派魏知古前往魏州（今河北邯鄲大名東北）告諭田承嗣，讓他不得越界。田承嗣拒不從命，派大將盧子期進攻洺州，楊光朝攻打衛州（今河南衛輝）。

 洺州很快淪陷，衛州卻屢攻不克。田承嗣派人招降刺史薛雄，薛雄不聽。田承嗣派刺客入城暗殺了他，並屠滅了他全家，昭義所屬相、衛、磁、洺四州落入田承嗣之手。

 田承嗣自行在四州委派刺史、縣令，將四州精兵良馬全部劃歸魏州所有，還逼迫魏知古與他共同巡視磁州、相州，讓昭義將士劃破臉面，請求由他兼任昭義軍主帥。

 田承嗣做的過於出格，代宗被他惹急了，沒有再像以往那樣妥協，而是任命華州刺史李承昭為昭義節度使，下令田承嗣交出昭義軍，同田承嗣徹底撕破了臉。

 李承昭是高祖李淵玄孫，標準的皇親國戚，從其後期表現看很有些戰鬥力。

 田承嗣兼併昭義軍的猖狂行徑不僅激怒了代宗，也引起了周邊其他藩鎮不滿。

 當初，成德（駐恆州，即今河北正定）、魏博（駐魏州，今河北邯鄲魏縣）、昭義、淄青（駐青州，今山東濰坊青州）四鎮為了對抗朝廷，彼此互結姻親，多少有些交情。薛嵩死了，你老田不說幫襯一下，反而搶佔人家地盤，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而且田承嗣倚仗自己的老資格，從來不把成德節度使李寶臣、淄青節度使李正己放到眼裡。

 李寶臣的弟弟李寶正是田承嗣女婿，在一次馬球比賽中，由於所乘馬匹受驚不慎撞死了田承嗣的兒子田維。田承嗣一怒之下把李寶正關押起來，派人通知李寶臣。李寶臣以管教不嚴為名，誠懇向田承嗣致歉，並封了根木杖送去，請田承嗣好好教訓李寶正。沒想到田承嗣竟用這根木杖活活打死了李寶正，兩家由此結下仇怨。

 等到田承嗣抗拒朝廷命令，李寶臣、李正己先後上疏，奏請代宗討伐田承嗣。代宗正有此意，當即頒詔貶田承嗣為永州刺史，下令河東、成德、盧龍、淄青、淮西、永平、汴宋、河陽、澤潞共同發兵進擊魏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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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龍節度使朱滔因為哥哥朱泚的關係，與朝廷正處在蜜月期，奉詔與李寶臣，及河東節度使薛兼訓從北面進攻魏博；李正己與淮西節度使李忠臣自南面進攻。

 五月初三，駐防磁州的田承嗣將領霍榮國投降；十五日，李正己攻陷德州；李忠臣指揮永平、河陽、澤潞四萬大軍進攻衛州（今河南衛輝）。

 六月初九，田承嗣親自率軍攻打冀州，被李寶臣麾下猛將張孝忠擊退。

 田承嗣眼見朝廷大軍從四面八方雲集而至，部下許多將領叛降離去，不禁有些怕了。他是個聰明人，知道性命大於面子，立刻遣使向朝廷服軟，誠懇表示願將自己捆起來到朝廷謝罪。

 使者剛剛出發不久，他卻又派盧子期攻打磁州。

 朝廷這邊，李寶臣等人之所以進擊田承嗣，並不是他們良心發現要為國出力，而是想借機撈取好處、擴大地盤，各自都懷有私心。形勢好時，你好我好大家好；形勢稍有不利，便會立刻成鳥獸散。

 李寶臣、李正己兩軍在棗強會合，共同圍攻貝州（今河北邢臺清河），田承嗣出兵救援。

 成德、淄青兩軍在戰前犒賞將士，成德軍因駐地距貝州近，賞賜的很豐厚，而淄青軍則賞賜的較少。攀比之下，淄青軍怨氣滿腹，李正己擔心兵變，急忙撤軍離去。李寶臣看他走了，怕打不過田承嗣也帶軍撤離。

 兩大主力一走，立刻影響到了整個戰場形勢。淮西李忠臣停止進攻，離開衛州向南渡過黃河，屯駐於陽武（今河南新鄉原陽縣）；盧龍朱滔在滄州方向遭到田承嗣堂弟田庭階頑強阻擊，陷入對峙局面。

 魏博將領盧子期猛攻磁州，就在城池即將陷落之際，由朝廷任命的昭義留後李承昭趕到，聯合李寶臣大敗魏博軍，生擒盧子期，押送長安問斬。田承嗣侄子田悅在陳留（今河南開封轄縣）被李正己、李忠臣擊敗，魏博再度陷入不利局面。

 田承嗣苦思冥想之下心生一計，讓人釋放了之前李正己派來的使者，將登記有魏博全境戶口、甲兵、田畝的圖冊交給了他，故作謙卑的說：“我今年八十六了，離死已經不遠，我的兒子們沒一個爭氣，侄子田悅也不堪一用。我這裡的一切，不過是在暫時替你家主帥保管，哪裡還用得著勞駕他親自攻打。”

 接著，又煞有其事的請使者面南而立，田承嗣向他跪拜行禮以示臣服。這番表演，讓使者原原本本帶給了李正己。李正己信以為真，隨即按兵不動。河南各道擔心有失，不敢再向前進軍。

 田承嗣輕鬆化解了來自南方的威脅，得以專心應對北面成德、盧龍兩軍。

 他知道李寶臣是幽州人，一直想著佔有此地。便讓人找了塊爛石頭，在上面刻下兩句話：“二李同功勢萬全，將田為侶入幽燕”，秘密將之埋到成德境內。又找了個風水先生，胡說什麼埋石頭的地方有王氣。李寶臣知道後，派人圍住這塊地，挖出了石頭。

 看著刻在石頭上的兩行字，他似懂非懂一時不明所以。恰好田承嗣的使者到了，對他說：“您與朱滔合攻滄州，即便攻下，滄州也是歸國家所有，對您沒有任何好處。您如果能赦免田承嗣罪行，他願將滄州奉上歸您所有，並聽您指揮攻取幽州替您效命。您帶領騎兵在前，魏博步兵緊隨其後，還有什麼地方會攻取不下。”

 李寶臣恍然開悟，原來“將田為侶入幽燕”是這個意思！於是與田承嗣秘密建立聯繫，準備奪取幽州。為了把戲碼演的更真實，田承嗣陳兵於滄州邊境，做出一副隨時準備出發的樣子。

 此時，朱滔的盧龍軍屯駐於瓦橋關（河北雄縣西南），距成德軍營地約有三百里。兩軍這些天一直聯合作戰，朱滔根本沒想到李寶臣會陣前倒戈，完全沒有戒備。李寶臣精選兩千騎兵，趁夜長途奔襲。朱滔倉促應戰，被打的大敗，狼狽逃回幽州。

 李寶臣乘勝追擊，被朱滔將領劉怦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