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卡丘夢蝶 作品
第一百八十四章:正名!不是我死了,是世界死了(第3頁)
一時之間,整座廣場都在沸騰,整個稷下學宮都在震顫。
宮城稷門守門士卒本在打瞌睡,突然被一陣山呼海嘯聲驚醒。
士卒不慌不忙睜開眼,很是不滿地望了一眼旁邊的稷下學宮,嘀咕一句:
“這幫學子又發甚狂疾?”
他側過身,背對稷下學宮,倚在城門甬道,砸吧砸吧嘴,聽著噪雜的聲音繼續入睡。
其動作極為熟練,顯然做過了不知多少次。
大約一刻後,一巴掌重重扇在了士卒臉上。
打的士卒摔倒在地,懷中抱著的長槍“軲轆軲轆”滾出好遠。
“彼其母之!愛睡滾回去睡你母!”田單破口大罵。
他大步流星,在士卒身上狠狠補了一腳。
看到士卒掙扎著起身,槍拿穩,身站直,這才急匆匆地走入稷門,進入齊王宮。
他一邊走,一邊看著甬道內的士卒,好幾個都睡眼惺忪。
一看就是聽到他打罵動靜,被其他人臨時叫醒的。
整個甬道,田單走過的時候一直神情陰鬱。
秦國公子的號召力、學問,讓他震驚。
齊國士卒的表現,讓他有些絕望。
但這些都不是最緊要的,最緊要的是齊國太后,後太后,病重垂危!
走出甬道,田單立刻鑽上駟馬高車。
車廂內。
他雙手捂著一整張面孔,哀聲從指頭縫隙間鑽出:
“秦公子成蟜八歲能治學,如此作為,尚不能為秦太子,秦國要強大到什麼樣呢?
“久不經戰亂,連臨淄的士卒都懈怠至此,齊國哪裡還能打仗呢?
“如此境遇,偏偏太后還有了事。
“若太后真的……以王上之才能,哪能管的好我的國家呢?”
廣場上。
稷下學宮祭酒鄒衍看看周圍如同滾水沸騰的場景,捋著鬍鬚微笑,緩緩頷首。
他抬頭望著天空。
碧藍如洗,無遮無擋,像是平靜時的東海。
鄒衍看著高臺上的小身影:
“第一顆種子已經發芽。
“天意,種第二顆種子。
“如此多人為此子君子之名而助勢。
“此子就算不是君子,在稷下學宮中,也要偽裝成君子。
“偽君子。
“偽的時間長了,那就是真君子。
“假作真時真亦假,真作假時假亦真。
“誰說陰陽不互融,不可變呢?”
這次的呼喊聲比之前的嘈雜音要遠遠大的多,大到高臺上正常說話底下是完全聽不到的。
嬴成蟜低下頭,誠懇說了句:
“謝謝。”
他不知道公孫龍為何要幫他,或許是為了形名之學?
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公孫龍的幫助下,他剛到稷下學宮,就以形名之學打響了名號。
還有一個不該歡喜的喜事,就是公孫龍竟然要死了。
公孫龍這個形名之學大家死去,空出來的缺正好由他填補,學習形名之學的學子正好由他接收。
他原本以為來到稷下學宮要從學子做起。
但眼下看,似乎,大概,也許,可為先生?
這是一個他從未想過的起點。
這個起點,值得他道一聲謝。
“偽君子!”公孫龍趴在桌案上:“諸子都是為了氣老夫罷了!”
他望著眼前的少年,少年的身影越發模糊了。
他沒有哭,是他的視力在消退。
他張開嘴,發現還能說話,於是道:
“虛、實,你說的看似很清楚,但老夫不這麼認為。
“我身下這張桌案,是用白石打造。
“我趴在上面,能感受到其堅硬。
“我看不見了,就不知道其是什麼顏色,這就叫做離堅白。
“墨學說盈堅白,說白石的堅硬和白色不可分割。
“呵,離堅白是這個意思嗎?他們還是在論政。
“離堅白的意思是,這個世界是虛的,我通過我的感官感受到的才是實的。
“我的眼睛看不到,那形、色,就都是虛。
“天下本身是虛的,是語言讓天下活了過來。
“你從咸陽來,跟我說咸陽風貌,於是咸陽在我的心裡從虛變成了實。
“形名之學,要以正確的,去驗證不正確的。
“要以不正確的,去懷疑、檢驗那些正確的是否正確。
“我說的這些,你明不明白啊?
“不是我死了,是世界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