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卡丘夢蝶 作品

第兩百七十二章:秦國不是秦王的秦國,是貴族的秦國,天子門生



                姬夭夭一語落。


    嬴成蟜嗑開瓜子皮,遲遲沒有吃掉瓜子仁,就保持著送瓜子入口的動作僵在那裡。


    一直以來,他都很矛盾,擰巴。


    若不是阿房身死激了他一把,少年現在還在王、相之間搖擺不定。


    而在一怒赴雍闖相宅,確立入場。


    隨後知道阿房乃是亡在兄長手上,不是師長喪心病狂後。


    少年雖下決心為兄長奔波遊走,卻一直未盡全力。


    少年拜訪的將門不能決定朝堂走向,除非相、王開戰。與其說少年是在幫兄長爭權,不如說少年是在為兄長上最後一道保險——防止兵變。


    及至最近找趙大樹拉投資,少年也只是不想兄長被師長壓的太死——從本心來講,他並不想讓兄長雄起。


    呂不韋的政治主張,和嬴成蟜的政治主張高度重合——順民心民意,開秦國新天。


    秦王政的政治主張,則是《商君書》中的馭民五術——壹民術,弱民術,疲民術,辱民術,貧民術。


    這是平民階級和貴族階級之間不可調和的矛盾。


    但凡兄長不是秦始皇,嬴成蟜早就……擁立師長上位了。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嬴成蟜優於他人者,是站在巨人肩膀上,是領先了兩千年的眼光。


    這使得他可以從未來萬千道路中精準選到最正確的那一條。


    但他可以指引方向,卻無法披荊斬棘,千古一帝真不是我上我也行。


    《三國演義》一類歷史為了劇情精彩,側重於謀士謀戰,武將武戰,使得世人大多看輕主公一類的領導者,認為領導者沒什麼用。


    譬如劉備除了哭就是哭,凡事都是問計諸葛亮。


    這是一個極大的誤區。


    領導者的職責就是用人、決策、執行。


    劉備拜諸葛亮為丞相,用諸葛亮之計三分天下,這就是劉備之功。


    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便是此理。


    嬴成蟜以為,在決策、執行層面,封建帝制時代再沒有比秦始皇更牛的人了。


    其雄才偉略,高瞻遠矚,漢武唐宗宋祖明祖皆不能比肩。


    郡縣制不是秦始皇首創,但只有秦始皇有這個魄力推行全國,取代了八百年的分封制。


    都說漢承秦制,實際上郡縣制這個制度從帝制一直延續到共和。行省、州府、省縣……全都是換湯不換藥。


    秦開創了大一統王朝的先河,使得後世割據者莫不追尋一統。


    這條河,秦始皇是在一塊石頭都摸不到的情況下過去的,且是在冒天下之大不韙的情況下硬過的。


    生時天下太平,死後反聲四起。


    一人鎮天下,這就是嬴成蟜這個歷史系大學生對秦始皇的印象。


    這份手腕,嬴成蟜自認是不具備的,古今中外也沒有幾個人具備。


    治國不是玩遊戲,敲敲鍵盤就好使。


    嬴成蟜一直以來的目標,就是在兄長的領導下行大計,並認為這是通向成功的唯一道路。


    他原本的想法是,在相、王爭鬥中,讓被師長壓制的兄長有秦孝公的感受,察覺到貴族是秦國發展的最大阻礙。


    諸侯以貴族治天下。


    若想剷除貴族,就必須扶持一個新的治理天下群體。


    師長認為秦王政不可能和他們站到一起。


    直接跟兄長說當然不好使了,要以環境迫使兄長改變。


    秦孝公能同意商鞅的軍功爵,兄長為何不能同意他嬴成蟜的開民智呢?


    女申不害告訴兒子——直接說,好使。


    “集王權。”姬夭夭螓首輕點,肯定回應,成竹在胸。


    嬴成蟜這一刻覺得阿母真是太帥了。


    秦國議政殿,今日是韓女的主場,滿殿只聞夭夭之音:


    “妾身以相邦府之官吏舉例。


    “一份奏章送至相邦府,相邦府走吏接手,送至相邦府丞案前。


    “先由相邦府主薄記錄在案,證明這卷奏章確實遞送到了相邦府,相邦府丞再轉至相邦屬案前。


    “相邦屬記錄在案,證明這卷奏章確實遞送到了相邦案上,轉交給相邦長史。


    “相邦長史分門歸類,整理完備,送至相邦案前。相邦直到此時方才看到這卷奏章,開始審閱。


    “審閱完畢,蓋私印,由相邦史記錄下,證明這卷奏章相邦已作批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