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詞裡 作品

第 45 章 工作使鬼面目全非...(第2頁)

 “好的。”

 吃過晚餐,車輛行駛在前往安城的高速公路上。

 安城距離雁城有三個小時的車程,時間粗算其實不長,但等上了車,容鏡便覺得無聊。不過他前一天晚上接了個驅鬼的單子所以沒怎麼睡,一早又趕到了工作室,幹了一天活,這會安靜下來,腦袋便變得暈暈乎乎,睏倦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謝長時眼角的餘光瞥到少年一個接著一個地打哈欠,轉頭看過去,輕聲道:“困就睡,到了我喊你。”

 “唔。”

 含糊應了一聲,他也沒跟謝長時客氣,靠著男人的肩膀便閉上了眼睛,呼吸很快平穩下來。

 容鏡的身體很快隨著微晃的車落入謝長時的懷中,男人垂著眼眸長臂一伸,輕易便將毫無防備的少年摟進了懷中。而容鏡嗅著熟悉的氣息,睡得愈發安穩。

 等再次醒來,已然不在車上。

 容鏡懵懵地低頭,身下是張床。他又去看四周,這裡明顯是個房間,赤著腳走向微微敞開的窗口,他趴在窗沿,將窗戶往外推,海風從外掠過來,撩起了兩側的薄紗窗簾,讓容鏡將外頭的場景看得愈發清晰。

 從這裡看出去,先是一片柔軟的沙灘,再是昏黃的燈光,燈光與月色交融、灑落,印出了熒熒海域,海面閃爍著玻璃一般漂亮耀眼的光澤,讓容鏡看得有些呆。

 他忽然就記起了十二年前。

 那天是週五,容鏡打開電視機看到了一個海邊錄製的綜藝。當時的嘉賓們商量著第二天早上去趕海撿小螃蟹,他也聽得津津有味,等謝長時下了課回家,衝到對方的面前便提議:“謝長時,等你高考結束我們去海邊撿小螃蟹吧?”

 謝長時對他突然的想法早已習以為常,但視線掠過一旁播放著的電視,認真地點頭,說了聲:“好。”

 結果沒等到謝長時高考結束,他就先睡棺材了。

 “睡醒了?”男人熟悉的聲線將容鏡從回憶中喚醒,他扭頭,見謝長時推門進,“那裡有螃蟹。”

 謝長時沿著少年手指的方向看去,什麼也沒瞧見。

 畢竟螃蟹可不比兔子,小小一隻,以謝長時人的眼力看不見很正常。

 於是他提議:“要去逛逛嗎?”

 “要!”

 從來沒親眼見過海的小殭屍脫掉鞋子以後撒歡的狗狗一樣,一腳一腳用力地踩著海水,趁謝長時不注意,更是彎腰掬起一捧水潑向了男人。

 謝長時躲避不及時,被潑了個正著。

 海水洇溼了單薄的白色襯衣,布料緊貼著胸口腰腹的肌膚,勾勒出緊緻的肌肉線條。男人微微揚眉,手剛一動準備將某個小混蛋給拎起來就被聽見啪的一聲,一隻手拍在了他身上。

 謝長時低頭。

 容鏡也跟著低頭。

 少年的掌心整整貼著他的胸口,隨著呼吸起伏而浮動。

 容鏡:“……我說我怕你打我,所以想往你身上貼一張定身符,結果沒想起來自己在海邊,根本沒隨身攜帶符紙,你信嗎?”

 他這真的是下意識地反抗動作。

 謝長時似笑非笑地看他,道:“我以為你想給我貼的是變豬符。”

 容鏡:“那個叫變換符,變成豬豬隻是它的其中一種功能而已。”

 容鏡耍著小心眼,一邊說,一邊悄悄將手撤回來,但月光和燈光落在男人的身上,印出他那結實漂亮的腹肌,他也不知道是被糊了眼還是糊了腦袋,竟然順手摸了一把。

 還發表了一聲感慨:“手感真好。”

 還想摸。

 絲毫未發覺他的指腹與小腹觸碰的剎那,男人驟然收緊的身體。

 謝長時見他調戲完人便跑,眯起眼望著少年的背影看了一會,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走上前,等接近了人,忽然喊了聲:“容鏡。”

 容鏡毫無防備,回頭。

 下一秒,海水拂面。

 繼而淌過他的鎖骨,淌入衣服之內,微涼的觸感令他輕輕嘶了一聲,然後彎腰再捧水,往謝長時的身上潑去。

 邊潑邊喊:“你怎麼這麼記仇!”

 然後潑得更用力了。

 謝長時見躲也躲不過,索性加入了對戰,結果沒潑兩下就見興奮上頭的少年突然哎呦了一聲,他抬起一隻腳正欲說話,就見整個身體晃盪兩下,嘭噠往水裡倒去。

 謝長時見狀,下意識伸出手想要拽住他的手腕,卻被少年一把抓住手掌,狠狠一用力。

 嘭。

 水花四濺,容鏡摔在海水之中,謝長時摔在他的身上。

 兩人相撞,謝長時還未反應過來,容鏡便迅速從下翻身而上,坐在了男人的腰上。

 白皙圓潤的膝蓋跪在柔軟的沙灘上,海水隨著晚潮衝撞著小腿的肌膚,容鏡雙手抵著男人的胸口,眉梢揚起,整張臉都透著笑意:“沒想到吧。”

 謝長時躺在海水之中,身上的襯衣在方才的打鬧中掉了兩顆紐扣,如今鬆鬆散散的掛著,他頗有些無奈地望著身上的少年,片刻才失笑著說了一句:“演技不錯。”

 “才不是演技。”容鏡忽然俯身貼近他的身體,皮膚的溫熱隔著海水隱隱滲入,謝長時身體微緊,卻見容鏡的手指在海水中摸索起來,隨後嘩啦一聲,手揚起,指尖抓著一隻很小的螃蟹,“剛剛是踩到它了。”

 只不過後來見機行事,把謝長時給騙了。

 然而話剛落,容鏡突然又哎呀一聲。

 這回也沒騙人,因為謝長時的目光轉過去時,正好瞧見容鏡的手指被小螃蟹的鉗子刺了一下,一時沒反應過來的容鏡下意識鬆開手,小螃蟹啪嗒掉入水中。

 容鏡:“!”

 他再次彎腰,這邊轉轉,那邊看看,手指不停在海水中掃蕩,勢要把小螃蟹給抓回來。

 然而下一刻,謝長時的手握住他的手腕,男人的眼眸比今晚的夜色還要幽沉,他的聲音微啞,低聲道:“先從我身上起來再找螃蟹。”

 容鏡:“那我不找了。”

 謝長時:“不找也得起來。”

 一聲“憑什麼”還未從口中吐出來,容鏡的身子先頓了一下。

 ……等等,什麼東西硌到他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是皮帶[確信臉]

 第45章工作使鬼面目全非

 045.

 程璞玉縮在角落裡,手拿一把串,一邊吃,一邊看容鏡和白衣鬼吵架。

 雖然他也不知道事情是怎麼發展到眼下這個情況的。

 最開始容鏡意識到白衣鬼不好對付時,便對他做了個手勢讓他跑遠點,省得等會打起來被波及,一個沒注意就灰飛煙滅。

 程璞玉聽話地往隔壁房間跑,跑前還把徐越給一起拖走了。

 到了隔壁房間,安置好徐越,程璞玉跟只壁虎一樣趴在牆壁上,聽著隔壁發出的動靜。趴了三秒連忙拍了下自己的腦門,容鏡可不是池白,幹架的時候永遠不貼靜音符。

 所以,他根本聽不到任何聲音。

 於是,程璞玉小心翼翼地,一點點從窗戶挪了過去,趴在窗戶上看容鏡和白衣鬼打架。

 誰曉得,打著打著兩人就湊一塊對著手機指指點點。

 程璞玉:“……?”

 “那邊的小鬼!”聲音突然震碎了靜音符從程璞玉的耳邊炸開,他猛地起身,手忙腳亂之中烤串嘩啦跌落,還不等他露出心痛的表情,就見一陣鬼氣化作了一道流光,將即將落地沾灰的烤串攏在一塊,飛到了聲音的源頭手中。

 白衣鬼低頭瞧了瞧烤串,見程璞玉瞪大眼睛望過來,衝它勾了勾手指:“你過來。”

 程璞玉:“……”

 他瞅了一眼容鏡,見容鏡似乎也沒有制止的意思,便心虛地摸了摸鼻子飄到了白衣鬼的面前,隨後,手機擺在了他的面前,白衣鬼不太開心的聲音入耳:“我倆誰好看?”

 程璞玉:“……?”

 所以,剛才容鏡和白衣鬼湊在一塊,就是在討論這個問題嗎?

 他盯著照片上的謝長時,謝長時的背後站著容鏡。

 他再看白衣鬼,白衣鬼背後雖然沒人,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感覺能一隻手就把他捏成碎片。

 怎麼看,都是兩邊都不能得罪的情況。

 小程同志終於發揮了上班以後學會的見屍說屍話見鬼說鬼話技能,一碗水端平地評價:“兩位好看得各有千秋。”

 白衣鬼眉梢微動,尾音上揚:“哦?細說。”

 程璞玉:“我們謝總,年紀輕輕掌管偌大謝氏,霸總氣質斐然。您,白衣飄飄,不像鬼,像神仙。”

 容鏡:“……”

 他沒忍住掏出手機,給謝長時分享自己的新發現:工作使鬼面目全非。

 少年看向程璞玉的表情一言難盡,但白衣鬼卻很滿意,看程璞玉的目光真的像在看一塊璞玉。

 白衣鬼指了指程璞玉,對容鏡道:“你看,我們做鬼的就是比你們做殭屍的,眼神要好。”

 容鏡已經不想跟他掰扯到底誰長得好看的問題了,反正在他心裡,謝長時就是最好看的!

 將桃木劍和符紙往懷裡攏了攏,他衝白衣鬼揚起臉:“你那麼厲害一隻鬼,沒事欺負一個普通人幹嘛?把他嚇得幾天都沒睡好。”

 說起這事兒,白衣鬼剛才還因程璞玉的恭維而笑意盈盈的臉頓時一改表情,又是一聲冷哼:“誰讓他說我長得醜。”

 容鏡:“……?”

 白衣鬼咬了一口差點被遺忘的烤串,問了一句“有沒有酒以後”果斷往地上盤腿一坐,然後招呼容鏡和程璞玉過。”

 事情還要從三天前說起。

 那天,徐越的侄子從學校帶了幾個朋友到徐越的出租屋裡吃火鍋。徐越的侄子如今正上大學,兩人關係要好,像帶人回來吃火鍋這種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因此徐越也沒將此當回事。當天晚上他回到家,推開門便聞到了一股很淡的氣味,有點臭。

 於是一邊皺眉一邊說了句:“臭烘烘的。”

 等他走到窗前準備打開窗戶通風時,卻意外瞧見沙發角落裡有一張很小的畫像。大概是半個手機的尺寸,上頭用水彩畫了個奇奇怪怪的東西。

 於是,徐越將東西丟進垃圾桶時,順道還說了句:“什麼鬼,這麼醜。”

 好傢伙,這下可真捅了某些鬼脆弱的心窩子了。

 彼時還在屋內尚未離開的白衣鬼當即一個扭頭,面無表情地盯住了徐越。

 聽完全程的容鏡掏出手機,打開網頁,搜索“什麼鬼”三個字,並用沒什麼感情的音調彙報:“網絡流行詞,現演變為很多人的口頭禪,一般情況下表達對某件事情的好奇和疑問。”

 然後發出致命一擊:“你死多久啦?這都不知道。”

 白衣鬼:“你們做殭屍的怎麼那麼冒昧,有沒有點禮貌?”

 冒昧的容鏡沒理他,又問他:“所以你好端端地為什麼在徐越的家裡?”

 這個問題同樣也是程璞玉好奇的。

 按照白衣鬼的敘述,他和徐越似乎沒有半分錢關係,既然如此,沒事跑人家家裡幹嘛?

 白衣鬼一口咬斷竹籤,再度冷哼:“這你得問徐越的那個侄子,他們吃完火鍋玩招靈。”

 招靈是一種遊戲,大眾耳熟能詳的就是筆仙。

 程璞玉現下覺得這白衣鬼大哥雖說脾氣看上去不怎麼樣,跟特殊部門那個池白有的一拼,但也不是是非不分的鬼,所以也跟著聊了兩句:“他們把你招來了?那他們還挺厲害的。”

 “不是。”白衣鬼面無表情,“他們把我的食物招來了。”

 他當時沒撒口,想看看哪個膽大包天的混蛋玩意兒敢跟他搶食物,於是就跟著那食物一塊飄到了徐越的家裡。

 到了以後才發現竟然是一夥小屁孩在玩招靈,看著蠢兮兮的。

 容鏡:“……”

 程璞玉:“……”

 白衣鬼冷笑一聲:“也得虧我跟著一起來了,否則那群小屁孩就等死吧。”

 容鏡一頓。

 這倒是有可能的,招靈招的都是些被困在某些地方無法離開的惡鬼,若真的來了徐越家裡,估計等徐越回來看到的就是一屋子的屍體了。

 現在事情明瞭,徐越的事也算解決了。

 容鏡看了眼已經快亮起來的天色,問白衣鬼:“那現在弄清楚是個誤會以後,你要回去了嗎?”

 白衣鬼卻瞅他一眼,再次開啟哼哼怪模式:“我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回去幹嘛?”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話以後,容鏡的心裡突然竄起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果然,下一秒就見白衣鬼拍了下身上的白袍,抬了抬下巴,衝容鏡道:“你養我。”

 容鏡:“……啊?”

 白衣鬼:“啊什麼?”

 “你也很冒昧啊,”容鏡說著,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而且我還靠別人養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