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黃的雞翅膀 作品

第136章 墜膽

 顧炎武和侯俊鋮對視一眼,兩人都哈哈大笑起來,嘴上說的冠冕堂皇,但他們心裡都清楚,所謂“正本清源”,無非是紅營說什麼就是什麼,和儒學與孔孟二聖實際上並沒有太多的關係,反正孔老夫子也不可能從墳裡爬出來指責紅營搞得不對。 

 歐洲的啟蒙運動借的也是“復古”的名頭,拿著古希臘和古羅馬的學者著作來駁斥基督教的神學,至於那些學說著作到底真的是古希臘古羅馬傳承下來的、還是啟蒙運動中的思想家們假借古人之名而偽造的?誰能說得清楚? 

 “沒有思想理論是不行的,但單有思想理論也是不行的……”顧炎武止住笑,提醒道:“無論是儒學還是他道,說到底只是一個工具而已,可用之處則取、不可用之處則棄,不必拘泥於先聖話語和書本經典之中,使用工具只是為了讓自已強大起來,不應該被它們綁住。” 

 侯俊鋮點點頭表示同意,批判的武器代替不了武器的批判,辯經辯到最後還是得看誰的拳頭最大,兩宋士林言必稱“正統”,引經據典、辯才無雙,可到最後都比不過一句“臣構言”。 

 屋外的世界已經完全沉寂了下來,夜幕低垂、寂然無聲,侯俊鋮卻只感覺越來越興奮,一點倦意都感覺不到,和顧炎武談論了這麼長時間,他也算是摸清楚了顧炎武的性子,這位天下聞名的大儒是個典型的實用主義者,只要能夠實現“有土保民”的理念,對於顧炎武來說,什麼道路、什麼手段都是可以使用的,哪怕是離經叛道乃至篡改經典。 

 這或許和顧炎武的人生經歷有關,他雖然也是官宦世家出身,但屢試不中,轉而研究雜學實務,抗清之時家眷蒙難,兩次被捕入獄,族中又生變故,為堂叔陷害幾近將死,又走遍大江南北、遍覽風土人情,天下百姓的困苦看在眼中,對前明滅亡的反思也更為深刻。 

 他確實是個最適合為紅營這樣一支需要打破舊的規矩的政權的理論體系奠基的大儒名士,王夫之或許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才讓他的兒子親自北上去找顧炎武充當紅營的內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