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最長的一天

餘彬秀說：“作為好朋友，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多長點兒心眼，有時候千萬不能魯莽。”

周嵩說：“好的。我記住了。”

餘彬秀說：“別老想著立功升職什麼的。你看看黨國現在還靠得住嗎？”

周嵩笑了笑，說：“我有分寸的。”

餘彬秀說：“受點兒傷什麼的也不打緊。一定把小命保住了。傻里傻氣的誰都能忽悠得了你！”

周嵩說：“小姐，今天怎麼婆婆媽媽的？我要精明起來準嚇你一跳！”

餘彬秀說：“行了。滾你的吧。”

周嵩只好笑了笑，此刻不方便向她多透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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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七點左右。

顧維新在辦公室中對稽查處行動組二組組長戴君庶說：“戴組長，給你安排一個秘密任務，今天晚上的行動周嵩如果出現了什麼明顯的異常舉動，立即將他現場拘押，你代替他的職責。”

戴君庶想了想，說：“顧處長，您是發現了周組長什麼可疑之處嗎？”

顧維新說：“那倒沒有。只是今天晚上的行動極為重要，我不希望出現一點點的意外。”

戴君庶沉默了片刻，說：“我明白了。不過對姚組長和霍組長我又怎麼解釋呢？”

顧維新說：“我已經和他們談過了。姚組長會保持中立，霍組長會站在你這邊的。”

戴君庶說：“好的。一切聽從您的安排。”

顧維新點燃一根香菸，抽了二口，說道：“希望今天晚上的行動儘可能順利吧。”

約一個小時後。

1兵團司令部的一間辦公室中。

梁凱對陸尚東說：“老陸，你這邊人手準備的怎麼樣了？”

陸尚東說：“沒有問題。我從一連調了十五個人，個個都是好槍法。”

梁凱點了下頭，說：“徐營長沒有多說什麼吧？”

陸尚東說：“沒有。他也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鄭司令和楊參謀長他誰也不敢得罪。”

梁凱想了一下，說：“半個小時後你的人先出發去至聖大路。路上記得多繞幾個圈子。我和龍參謀長還有彭、寧二位副師長會在順天公園先碰頭的。”

陸尚東說：“好的。我知道了。”

梁凱又說道：“你通知一下林排長吧。讓他十一點半準時出發去順天大街。”

陸尚東說：“好的。”

梁凱說：“不知道今天晚上會順利嗎？”

陸尚東笑了笑，說道：“只要奸細找對了，其他的事十拿九穩。”

梁凱也只能是儘量樂觀地笑了笑。

同一時間段。

民康大路上的長青藥房二樓。

長青藥房的老闆吳長青，中共地下黨潛伏人員，代號是“冷槍”，受老宋的直接領導。

宋掌櫃、潘世傑、吳長青和韓瓊四人在秘密商談。

宋掌櫃說：“我這邊五個人，老吳這邊三個人，一共是八個人，再加上老高那邊會有小童帶著幾名警察暗中協助我們，應該不會出什麼大的麻煩。”

潘世傑說：“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接受任務的那一刻，我們就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宋掌櫃點了下頭，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個金屬的小藥盒，打開後取出了二顆藥片分別遞給了潘世傑和吳長青，說道：“這個是氰化鉀。吞下去用不了十秒鐘就可以致命。這是被捕前最後的選擇。”

潘世傑和吳長青都用一小片紙把藥片包了起來放進了衣兜裡。

韓瓊說：“老宋，也給我一顆吧。”

宋掌櫃說：“這最後一顆是給我留的。你和我們不同，我們三個人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你若是被捕了一定想辦法活下去，清雁同志不會置你於不顧的。”

韓瓊只好點了點頭，心中莫名地有一些忐忑不安。

宋掌櫃又說道：“老吳，十點鐘讓大家準時在這裡集合。到時候二輛車子就放在承安橋那個地段。我已經提前聯繫好了。”

吳長青說：“好的。沒問題。”

潘世傑補充說：“新七軍的和談誠意現在是不用質疑了。最大的麻煩還是保密局特務的破壞。只要楊友梅的人按計劃引開了這些特務，和談成功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宋掌櫃說：“我和老吳只能做好本職的事情，和談方面要依賴你和小韓了。”

潘世傑說：“那大家就各盡其責、早做準備吧。”

宋掌櫃又從懷裡拿出一支託卡列夫tt1930 手槍遞給潘世傑，說：“防個身吧。只有八顆子彈。”

潘世傑點了下頭，慢慢把手槍接到了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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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二點剛過。

周嵩在辦公室裡接到了顧維新的電話。

顧維新在電話中說：“老周，集合所有行動人員，準備好了就出發吧。在順天大街負責監視的人報告說，幾分鐘前有二輛小汽車和一輛卡車開進了廣和醫院。”

周嵩說：“好的，處長。您還有什麼指示嗎？”

顧維新說：“唐排長的人和你們一起行動，另外一個排留在處裡待命。有什麼情況立刻打電話回來，我一晚上都在辦公室。好好去幹吧！”

周嵩說：“明白了。我們很快就出發。”

他掛了電話後，立即說道：“三多、小何，通知所有人樓下集合。每個人檢查好自已的武器。”

鄭三多和小何都同周嵩點了點頭。

幾分鐘後，保密局辦公大樓樓下。

周嵩對列好隊的三十多名保密局特務說：“這次的行動至關重要，簡單說幾句。每個人都要絕對服從自已組長的命令。各個組之間要注意配合。對於抓捕對象儘量留下活口。出發吧。”

一聲令下後，各組的特務迅速登車，只見二輛小轎車和三輛卡車在夜色中緩緩駛出了長春辦事處的大門。

約四十分鐘後，五輛車子來到了順天大街的北面路口。

大部分人員都下車後，周嵩先對警備司令部的唐排長說：“老唐，一個班守住北面這個路口，再讓一個班開一輛卡車繞過去守住南面路口，你帶一個班和我們一起行動。”

唐排長說：“好的。我知道了。”

周嵩又對其他幾個組長吩咐說：“老霍，你的組去醫院後門，守在那裡。老戴，你的組在行動開始後主要負責追捕逃逸的敵人。老姚，我們二個組負責正面的攻擊行動。”

姚少奇、霍東陽、戴君庶幾個組長均未表示有什麼不同的意見。

三十多名保密局特務在距離廣和醫院正門約一百米處停了下來警戒待命。

這時負責在此處監視的稽查處特務來報告說：“周組長，約十二點時有二輛小汽車和一輛卡車開進了廣和醫院，估計是新七軍幾個高層和負責警衛的士兵。”

周嵩說：“有發現共產黨方面的行蹤嗎？”

特務說：“沒有。十二點後並沒有其他人進入醫院。”

周嵩沉默了片刻。

戴君庶說：“老周，有可能共產黨的人白天已經喬裝進入了醫院。”

周嵩說：“有這個可能。老霍，你的組先去守住醫院後門。其他幾個組再等一會兒。半個小時後我們統一進行攻擊行動。”

霍東陽點了下頭，帶領十名組員開始了隱秘的行動。

姚少奇和戴君庶對這個方案也一致表示認可。

周嵩現在只是按標準方案執行命令，後面會發生什麼樣的情況他也無法確定。

顧維新此刻當然還不清楚自已已經中了楊友梅等人的聲東擊西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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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十二點五十五分。

至聖大路東段的一處民宅中。

新七軍的談判人員和解放軍的代表及一眾隨行人員聚集在了此處。他們將會為長春市的和平解放找到一條可行的途徑。

梁凱對陸尚東說：“老陸，安排二個人在大門外警戒，其他的人就儘量待在西廂房吧。東廂房給地下黨的人留著。”

陸尚東說：“知道了。放心吧。你就把心思放在和談上吧。”

梁凱十分信任地對陸尚東笑了一笑。

梁凱又同東廂房外的宋掌櫃笑著點了下頭。

宋掌櫃也向這個年青人禮貌地點了下頭。

宋掌櫃一邊抽著煙，一邊在同行動人員辛二勇談著話。

宋掌櫃說：“二勇，這次行動有你參加我可就放心多了。你一個人能頂五個了。”

辛二勇說：“宋叔叔過獎了。要不是我娘和老常一直攔著，我早就和你們一塊兒幹了。”

宋掌櫃笑了笑，說：“幹革命有時也講個緣分。你娘她也不容易。”

辛二勇沉默了片刻，說道：“您知道我舅舅最近還好嗎？”

宋掌櫃說：“老冷好著呢。這段時間他沒有什麼任務。你有多長時間沒見他了？”

辛二勇想了想，說：“一年多了。上次見他還是我娘生病那會兒。您可能知道，我舅一早就想讓我跟著他幹，可是我娘不同意。總之是讓你們失望了！”

宋掌櫃說：“不要這麼說。老冷有時也是倔脾氣。過了今晚，他也許也會以你為榮的。”

辛二勇笑了笑，說：“但願吧。一家人團聚了就再好不過了。”

宋掌櫃點了點頭，有點兒思念自已的親人了。

辛二勇說：“宋叔叔，我去屋裡歇一會兒。”

宋掌櫃笑著說：“好的，去吧。”

又過了一會兒，一位年紀三十多歲的國民黨軍人來到了宋掌櫃身邊，說道：“老哥，方便借個火嗎？”

宋掌櫃點了下頭，從口袋裡掏出火柴給他把煙點著。

那人抽了二口香菸，問道：“老哥怎麼稱呼啊？”

宋掌櫃說：“姓宋。兄弟你呢？”

那人說：“我姓陸。老哥是東北人啊？”

宋掌櫃點了下頭，說：“我是東北軍出身。作過萬福麟軍長的副官，民國二十四年（一九三五年）在山西待過一段時間。”

陸尚東說：“東北軍命苦，不過命也硬。我是雲南昭通人。作過孫立人將軍的警衛，也當過步兵連的班、排長，打過鬼子，也和解放軍交過手。”

宋掌櫃說：“以前的事就不提了。等到長春解放後你也是有功的。”

陸尚東笑了笑，說：“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打仗打得心累了。家裡還有老母親要侍奉呢。”

宋掌櫃說：“這戰亂的年代，終歸會有個頭兒啊。”

陸尚東重重嘆了口氣，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