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出兵前的交代

 賓主盡歡的宴會一直持續到深夜才結束。
　　朱祁鈺看著連身子都站不直的阿噶巴爾濟離去，轉臉又換上那副嚴肅的面孔。　　“成敬。”　　“老奴在。”　　“將範廣叫來，朕有事與之相商。”　　成敬聞言，看了看外面的夜色，忍不住多嘴勸慰道。　　“皇上，現在已經是子時。”　　“您最近一直休息不太好，劉老神仙可是說了，你的身體要好好休養才是。”　　朱祁鈺眉頭一皺，將目光轉向成敬，那股令人感到壓迫的氣勢，瞬間就向著成敬撲去。　　察覺到異常的成敬，立刻就跪倒在地，匍匐著身子，聲音都開始了顫抖。　　“老奴該死。”　　“老奴這就去辦！”　　說完就起身向外走去，待他左腳剛剛邁出殿門，身後那威嚴的聲音才傳到耳中。　　“成敬，該如何交代範廣，你應該明白。”　　“朕有些乏了，你代為傳話吧。”　　說完，朱祁鈺便起身離開，向乾清宮的方向遠去。　　而成敬見朱祁鈺如此信任自己，喜極而涕的他又跪倒在地上連連磕頭，直到朱祁鈺走遠，身影看不見為止。　　“奴才定不負皇上所託！”　　磕完頭，成敬站起身子，心裡念念想著。　　抬手擦拭過淚痕後，又重新恢復了大總管的威嚴，邁著四方步走出甬道，坐上乾兒子們抬的轎子，便向著宮外而去。　　大抵一個時辰後，便到達了西直門。　　而後在侍衛的帶領下，成敬緊繃著皺巴巴的老臉走進了議事廳內。　　坐在主位的範廣一見成敬到來，急忙從座位上站起，三步並兩步的走到其面前，拱手施禮道。　　“範廣見過成公公。”　　“不知公公到此，可是有何交代？”　　成敬嚴肅的表情盯著範廣看了許久，才抬腿走到輿圖面前，指著紫荊關與居庸關說道。　　“皇上有旨。”　　“命你明日出兵，收復這兩處關隘。”　　“之後立刻整頓兵士，迅速趕至宣府，與也先進行決戰。”　　“且時間不能拖延，越快越好。”　　範廣聽完，額頭上眉毛都快擰成一個疙瘩。　　成敬所說的快，到底是要多快，從以往的經驗來推斷。　　十萬將士抵達紫荊關，而後進行攻城，少說也要七日之期。　　想要攻破並迅速整兵前往宣府與也先決戰，勢必會讓將士丟棄一些不必要的車馬輜重。　　但是，這樣一來的代價便是部隊的遠程火力不足。　　因為神機大炮不可能如此迅速的跟上將士前行，到時唯一能用的就是一些小型火銃與火炮。　　這對於之後的決戰來說，能起到的作用，很是有限。　　“成公公，我斗膽問一句。”　　“皇上所說的快，到底是要多快，可否有一個具體日期。”　　見範廣發問，成敬轉過身來，目光緊盯範廣的眼睛，想看看其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新年之前，必須打完這場仗。”　　“範將軍可有信心。”　　“四十五日？”　　範廣略微一計算，便得出剩下的時間，內心在經過仔細的推演斟酌後，才點點頭說道。　　“臣領命！”　　“但成公公能不能幫在下一個忙？”　　成敬見範廣答應的如此乾脆，對他的感官也有了幾分改善，臉色也溫和了少許。　　“範將軍請講。”　　“若我能做到，自當會出手相助。”　　範廣眼底閃過一絲興奮，立馬開口道：“可否將石亨石彪叔侄二人調撥至我麾下。”　　“這叔侄二人對紫荊關熟絡的很，有他們相助，範某攻取紫荊關定會事半功倍。”　　成敬一聽範廣所請，臉上立刻露出難色。　　自上次處置罪臣，石亨雖然沒有參與謀逆。　　但其妄信朱祁鎮，丟失紫荊關的事情確實一點不差。　　朱祁鈺雖然沒有直接將他砍頭，卻是將他一擼到底，並施以宮刑，發配到御馬監前去掏馬糞。　　如今算算日子，石亨與石彪的傷口估計都還沒好利落。　　“他們二人如今雖然成為宦官。”　　“但卻是御馬監之人，我身為司禮監掌印，並不能直接插手管轄。”　　“不然會得罪御馬監掌印劉永誠。”　　“不過，若你真想招募這二人，我給你個建議。”　　“原西城守備都督劉聚正是劉永誠的從子，你去請他幫忙，定會比我還好用些。”　　“只要你與劉永誠商談好，陛下那邊，由我幫你勸說。”　　“你看這樣可好？”　　範廣聽完成敬所說，仔細斟酌過後，拱手行禮道：“多謝成公公相助。”　　“範某在此謝過。”　　成敬則是笑嘻嘻的伸出手，將範廣胳膊按下，不急不緩的說道。　　“範將軍別急，皇上還有一道旨意。”　　“那便是命你抽調出一萬將士，護送阿噶巴爾濟前往草原。”　　“並輔佐他坐上大汗之位。”　　“順便借阿噶巴爾濟的名義，將居庸關奪回我們的手中。”　　“但是，這件事該派哪個將軍去，你還得好好思考下。”　　“在天亮出發前，務必將消息告訴我。”　　“你可明白。”　　範廣一聽要護送阿噶巴爾濟，內心先是一陣膈應，抬手就欲張嘴拒絕。　　但卻看到了成敬那副笑裡藏刀的樣子，內心咯噔一下，頭腦便恢復了清明。　　“皇上為何要將俘虜的阿噶巴爾濟送回草原。”　　“還要將其扶持坐上大汗之位。”　　“難道所有人成為皇帝都會這樣？”　　“不對，不對，當今皇上絕不會做如此事情，定還有其他深意。”　　範廣自己想不通，便決定張口問問眼前的成敬，畢竟他才是皇上身邊人，更懂皇上的心思。　　“成公公，能否明示些。”　　“這一萬大軍到底要如何從事，我也好選一個合適之人。”　　成敬聞言，眯著眼，笑容不改的回道：“拉攏異族，分裂蒙古，迫使也先退兵。”　　被成敬這一提點，範廣瞬間明白過來，臉上的愁苦也是舒展開。　　“既然如此，那就派顧興祖前往，經過這段時間磨礪，他已有了許多長進，足以擔此重任。”　　“還請成公公將情況稟告皇上。”　　成敬見所有事情都已安排妥當，點點頭，便轉身離開。　　重新坐上轎子，向著皇宮內的司禮監所在而去。　　他要將所有事情寫成摺子，待明日朱祁鈺醒來，好第一時間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