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為錢絞盡腦汁

 眾大臣內心一緊，突然有股不好的感覺自腦海中浮現。
　　首輔陳循見皇帝如此平易近人，結合前後反差，心知接下來的話必然不會好到哪去。　　只好硬著頭皮說道：“陛下請講。”　　朱祁鈺先是止住翹起的嘴角，轉而換上一副十分嚴肅的表情說道。　　“朕想讓文武百官都為大明朝奉獻一些，你覺得怎麼樣。”　　“當然，俸祿不算。”　　“朕指的是除俸祿外，再向朝廷捐贈一部分金銀。”　　“這些錢財都由戶部記錄，給與捐贈之人借條。”　　“朕為他取了一個好名字——國債。”　　“意思就是國家向文武百官借錢導致的債款。”　　“等大明朝以後國庫豐盈，官員可憑手中國債去戶部支取自己所出借銀兩。”　　“根據捐贈年限的不同，給予一定的利息。”　　“陳閣老認為朕這個主意怎麼樣！”　　陳循剛開始聽到捐贈金銀，就感覺眼前一黑。　　想讓文武百官捐錢，怕是比登天還難。　　如今的大明朝說到底，就是朱家一姓的天下，他們這些當官的，說白了就是你朱家僱傭的長工。　　你讓長工給主家捐錢，想想都知道有多難。　　但陳循不得不接受朱祁鈺的這個建議。　　因為朱家這個地主老財和普通的主家不一樣，姓朱的可是最喜好殺人。　　從洪武的太祖皇帝，到永樂時期的太宗皇帝，再到如今的景泰皇帝。　　這三個人，不都是手上沾滿了文武大臣的鮮血。　　但偏偏他們殺完人後，還一點事兒沒有，這就讓剩餘的文武大臣很是絕望。　　陳循此刻就是這樣的感覺。　　“陛下，你所說的這個國債，要不還是別搞了。”　　“朝廷向富庶之地多徵收一些稅收便是。”　　“明年的收不到，咱們就收後年，後年也收不了，那就再往後推幾年。”　　“反正我大明朝萬世昌盛，用後世的稅收來解決眼下的事情，也不是不行。”　　“只要朝中文武百官同心協力，這最是艱難的開頭，總會過去......”　　陳循話語還未說完，就被朱祁鈺拍桌子的聲音打斷。　　心思通透的陳循立刻重新跪倒在地，生怕發怒的朱祁鈺賞他幾十庭杖。　　“狗屁！”　　“你想收百姓的稅？”　　“你且來告訴朕，百姓家裡還有多少餘糧，經得起你如此橫徵暴斂。”　　“到最後沒了活路的百姓，會怎麼做。”　　“這些還要朕教你嗎？”　　“不就是讓你們這些大臣拿出一些銀兩，比起砍你們的頭，孰輕孰重你自己說。”　　眾大臣見朱祁鈺暴怒，皆是噤若寒蟬不敢出聲。　　但朱祁鈺可不曾管他們，伸手便指向了國子監祭酒蕭鎡說道。　　“蕭大人，朕聽說你出自江西名門。”　　“不知你此次打算捐贈多少？”　　聽到朱祁鈺喊自己，蕭鎡內心大呼倒黴。　　要知道在場的內閣大臣，除了王一寧出身好些，其他基本都是普通人家出身。　　而他蕭鎡與大理寺丞蕭維禎都是出自江西名門蕭家，自然是沒辦法躲過去。　　“回稟皇上，我族中還有其他族人，可否容我回去相商一番，再定具體數額。”　　“不過臣可以承諾，捐贈的銀兩絕不會少於一萬兩。”　　朱祁鈺臉上的怒色這才褪去，轉而和顏悅色的對其說道：“蕭祭酒大丈夫也！”　　說完，就轉過頭看向陳循，對其說道：“首輔大人，你可是知道如何做了。”　　“國債發行之事，朕自今日起交給你負責。”　　“許你一月之期，務必多聚攏些銀兩，以解我大明眼前之困局。”　　陳循聽完，頓時感覺到肩上擔子重如山嶽。　　朱祁鈺派他去處理此事，明顯是將他推到臺前，讓百官來洩憤。　　至於更深層次的意思，陳循沒有想也不敢去想。　　“諾！”　　“老臣定全力以赴。”　　“但是，關於陣亡撫卹的國策，老臣覺得還有待商榷。”　　朱祁鈺眉頭一挑，不知道陳循提及此事想表達什麼意思。　　只見他雙手十指交叉，胳膊分別放在太師椅兩頭，用審視的目光看去，對陳循問道。　　“陳閣老覺得有何不妥？”　　“說來讓朕聽一聽。”　　陳循這才抬起頭來，從懷中取出一張白紙，又問一旁的成敬要來筆墨。　　他要為朱祁鈺算一筆帳，好讓其知道賞賜將士也不能太過於離譜。　　“據兵部統計，死於京城保衛戰中的將士，應為五萬三千六百七十八人。”　　“其中百戶以上的將官為三百二十七人，千戶以上的將官為三十九人。　　“陛下可還記得，您之前在京城守衛戰中，已答應活下來的將士每人官升三級，賞銀五百兩。”　　“死去無人承襲其官位者，給與金銀三千，其他的各項優待暫且不提。”　　“而我朝早有明文規定的陣亡撫卹，將這些與南方三處動亂耗費撫卹疊加起來，所耗費的銀兩就已不計其數。”　　“所以，臣斗膽向陛下建議，京城保衛戰中的賞賜，暫緩發放！”　　朱祁鈺臉色頓時一黑，什麼叫暫緩發放，這個暫緩又會到何時結束。　　讓他和那些賣命的將士玩文字遊戲，這怎麼可能！　　“不允！”　　“朕就算每日吃白粥鹹菜，也要將陣亡將士的撫卹發放下去。”　　“不然朕將寢食難安！”　　陳循見朱祁鈺立刻斬釘截鐵的回絕了自己，知道再多說也是無用。　　而後他微側過頭顱，向著一旁的于謙，使了一個眼色。　　事到如今，也只有他于謙說的話，朱祁鈺還能聽進去幾分。　　“陛下，陳閣老所說乃我大明國情事實。”　　“就算全依著陛下的意思，那些陣亡撫卹與賞賜，國庫也是拿不出這麼多的銀子。”　　“到那時，有人拿到，有人卻拿不到，豈不是更添是非。”　　“故臣于謙請皇上仔細斟酌陳閣老的意見。”　　剩餘的內閣諸臣見狀，也知道事情到了這一步，不堅決點是不行了。　　遂一起開口，附和于謙剛才所說的話語。　　“停！”　　“朕說了，沒錢就省著點！”　　“至於能省出來多少，你們還沒計算就在這和朕哭窮。”　　“這不是還有國債嘛。”　　“今日就先這樣，你們先回去做好統計。”　　“等明日朝議，再與文武百官共同商議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