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演技在線的內閣眾人

 次日，奉天殿。
　　朱祁鈺坐在龍椅上看著下方的群臣，內心很清楚今天的朝議，一定會很熱鬧。　　“啟奏陛下，顧興祖率領一萬大軍用阿噶巴爾濟之名已將居庸關守軍勸降。”　　“之後再留守兩千人，繼續出關發護送阿噶巴爾濟返回草原。”　　“好，範都督那邊如何？”　　“範都督來信，紫荊關三日之內必破。”　　“但是，宣府七天內沒有一封來信，怕是已然危矣。”　　朱祁鈺聽到這個消息，內心有些沉重，北方戰事還是不可避免的走向了拉鋸狀態。　　這也意味著邊境要囤積更多兵力，要消耗更多的糧草。　　大明的財政壓力變得重了。　　“傳朕旨意，請範都督儘快破關，與宣府取得聯繫。”　　“若有可能，便出兵救援，以解我大明邊境之危。”　　“當然，戰場上的局勢瞬息萬變，讓範都督自行方便，朕的旨意只是建議而已。”　　“皇上聖明。”　　于謙說完兵部的事情，便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但于謙的事看似說完，但其背後影響之大，可是讓其他朝臣心中不能平靜。　　最先開口的，便是曾經負責京城保衛戰一切供需的，都察院右僉都御史王竑。　　“陛下，如今已是寒冬臘月，運河已開始結冰，南方糧草進城開始變得時日更久。”　　“為了保證前線軍需供應，臣懇請徵調更多民夫與官兵，用以保證糧草供應。”　　其實王竑說的這些，並不是什麼難事。　　北方剛經歷完戰事，一切商業活動還未恢復到戰前的模樣。　　若朝廷此刻徵調民夫和士兵，用來押運糧草，定然是不會缺人的。　　因為這是徵調，不是徭役，是要給銀子的。　　朱祁鈺此刻感覺頭顱又是一陣劇痛，忍不住抬手揉捏起來。　　並對著下方的陳循說道：“陳閣老，你也聽到了，你們內閣是什麼意見？”　　陳循聽到叫自己，手持朝笏拱手說道：“王御史所言，確實需要解決，但如今北方未定，南方又起動亂。”　　“今年的稅收，著實有些捉襟見肘，不知朝廷可否發徭役來代替徵調。”　　“這樣只需消耗些糧草，倒是能讓國庫的壓力變得小些。”　　說完，便看向上首的朱祁鈺，靜靜等待。　　“不可，北方百姓剛剛經歷戰亂之苦，賑濟災民還來不及，又怎能廣發徭役。”　　“這樣豈不是要逼死百姓。”　　“諸愛卿都說說，可有人贊同陳閣老的提議。”　　朱祁鈺很自然的就接過了陳循所說的話題，並又將這件事的正確與否，交給眾大臣來評判。　　“陛下，臣認為閣老所說，有些不妥。”　　“廣發徭役，雖說是解了我朝暫時之危，但從長遠來看，卻是損害了我大明朝的根本。”　　“古人云，君是舟，民是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若我大明朝不顧百姓死活，那必然會步前朝後塵。”　　“且我等身為朝廷社稷之臣，定會蒙羞與史冊。”　　“此般未來，臣不願眼見，固所請而，願以臣之私利，奉獻與朝廷。”　　“以求我大明江山，千秋萬代，國運綿長。”　　王文很是時候的站出來，將二人唱雙簧的目的，以一副慷慨激昂的樣子講了出來。　　其餘群臣在聽其說前半段時，皆是很認可的扶須點頭。　　但越到後面，越覺著不對勁，直到他說出願意自己捐錢給朝廷時。　　一干小老頭的手頓時沒忍住，差點將自己的鬍鬚都給薅下來。　　“王文，你再說什麼胡話！”　　“就是，你才有幾個錢，裝什麼清高。”　　“你王文是什麼人，我劉某人還不清楚，你心裡到底在憋什麼壞水。”　　“.......”　　王文轉過身來，看向後方對他口誅筆伐的群臣，面色絲毫不在意的說道。　　“我只是說我自己，各位大人為何要如此激動？”　　“莫非是想同王某人一切捐贈。”　　“如果真是這樣，那可真是太好了，陛下一定會十分高興。”　　“說不定還能賞賜諸位個爵位！”　　話語平平淡淡的從王文的嘴中說出，但是卻帶著一股濃濃的諷刺味道。　　這也讓原本群情激奮的朝臣們閉上了嘴巴，畢竟朱祁鈺還在上面看著。　　若真是太過於跳脫，難免會惹得那位殺神惦記。　　“王大人此心當是真誠至極，朕十分欣慰。”　　“為了不讓王大人心寒，朕允了。”　　聽到上方朱祁鈺為這件事定了調子，群臣們瞬間便鴉雀無聲，一個個臉色通紅的站在那裡，眼中的怒火幾乎要將王文焚燒乾淨。　　但是，這還沒完。　　朱祁鈺說過王文以後，又轉頭看向陳循說道。　　“陳閣老，其實不光王文，昨日錦衣衛指揮使盧忠與國子監祭酒蕭鎡皆找過朕。”　　“他們通通表示願意提供金銀，幫助朝廷共度難關。”　　“其中蕭大人張嘴便是一萬兩，而盧忠更是忠心不二。”　　“直接便將全部身家交予朝廷。”　　“我是真想不到，我朝竟有如此之多的忠義之人。”　　“真是天不亡我大明，要讓我大明江山，萬世永存也！”　　話到此處，群臣哪裡還看不出來，這就是赤裸裸的在向群臣索賄。　　也不看看，這開口捐贈的都是誰。　　王文，蕭鎡，盧忠就更不用說了。　　這些都是朱祁鈺鐵桿中的鐵桿。　　陳循也在此刻適時站出身子，將昨日已說好的事情講了出來。　　“啟稟陛下，既然群臣都有這份心意，老朽倒是有個不成才的建議。”　　“若是皇上下令，讓戶部以朝廷的名義向百官與天下富商，發起捐贈義舉。”　　“其所能籌集到的金銀定能解決眼下的困境。”　　“當然，不能讓百官與富商無償捐贈。”　　“不如將此捐贈寫為借款債條，就相當於是朝廷向這些人借貸的金銀。”　　“以每年十分之一的複利計算，百官與富商可以自行選擇年限。”　　“但礙於我大明財政，時間最短不可低於五年。”　　“這個想法也是老朽剛剛才想出，覺得可以讓借貸雙方都能保證自身利益。”　　“且又能幫助到國家朝廷，實乃雙贏之舉。”　　“還請陛下考慮。”　　這場戲最終還是唱到了圖窮匕見的時刻，朱祁鈺也是忍不住翹起了嘴角。　　如今，下方的群臣都已被他和內閣諸臣架在了火上。　　他倒是要看看，誰敢在這個時候跳出來，不陪他繼續將這場戲接著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