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改變
奉天殿,朝議散去後。
“皇上真是會做買賣。” “剝削咱大明百姓不行,剝削異族反倒是無所謂。” “噓!” “閉嘴吧你,背後議論聖上,你活膩歪了吧!” 商輅急忙用手捂住彭時的嘴巴,生怕被身旁的一眾大佬聽進耳朵。 “阿嚏!” “你別捂我的嘴巴,我最近有些過敏。” 彭時掏了掏口袋,發現忘記帶手絹,左瞅右瞅之下,趁商輅不注意,將手在其身上蹭了蹭。 “你怕什麼,這都是陳伯父和我說的。” “咱們那位陛下,可是精明的很!” 看著死性不改的彭時,商輅有些無奈,也就放棄阻止,任彭時隨意胡說。 “誒,你這個表情什麼意思。” “我說的你不信是吧。” “要不,你也去問問你的老鄉,于謙於尚書?” “他可是皇上的心腹,肯定什麼都知道。” “我不信,他對你不多加照顧?” 商輅見彭時越說越離譜,忍不住翻翻白眼,開口反駁道:“我是浙江淳安人,於大人老家是浙江杭州,離著老遠,你莫要在這胡說什麼。” 彭時見商輅真的和于謙沒什麼牽連,眼睛嘀哩咕嚕一轉,笑嘻嘻說道。 “弘載兄,是小弟錯了。” “為了聊表歉意,今晚我在鳳仙樓擺宴向老哥您賠罪。” “不知您可否賞光?” 商輅眼睛撇過彭時一眼,語氣淡淡說道:“不去。” 他可是知道那鳳仙樓是何等地方。 聽說在裡面隨意吃上一桌,最少也得數十兩銀子,他雖然家世不錯,但也沒奢侈到去那擺宴的地步。 “若你真有心賠罪,就陪我去一趟戶部。” “將擺宴的銀兩,捐贈於朝廷換取一張國債便可。” “你我身為翰林學子,未來都是有可能入閣,執朝堂牛耳者。” “萬萬不能貪杯於酒色,而誤了國民大事也。” 從商輅一開口,彭時就下意識的捂住耳朵,這兩天他可是深深領會了商輅的厲害。 連中三元真是名不虛傳,再加上商輅已經三十有五的年紀,當真是‘叔值’魅力點滿。 “停停停,我陪你去還不行嘛。” 彭時見商輅還想再繼續說下去,趕忙伸出手捂住了商輅的嘴巴。 商輅看見彭時手上還有些亮晶晶的東西,瞬間便反應過來這是剛才他打噴嚏所留之物。 一把便將其手掌拍到一邊,努力忍住噁心帶來的不適,開口說道。 “你再用你的髒爪子碰我,我就把它剁了餵狗。” 說完便率先一步向著戶部的方向走去。 而彭時狐疑的看了看自己手掌,不死心的又聞了聞,頓時感覺腹中一陣翻滾。 “咳,咳,弘載兄,罪過,罪過啊。” “你倒是等等我,我沒說我不去......” 只見彭時衝到甬道處的鑾金大缸搓洗一番後,一邊在袍子上擦拭,一邊向著商輅追去。 奉天殿外的甬道距離戶部所在並沒有多遠。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二人便來到戶部衙門前。 “這麼多人!” “剛才在朝廷上,不是都不願意出錢麼?” “現在這是什麼情況。” 彭時有些目瞪口呆的看著戶部衙門內那黑壓壓的一片人頭。 今日上早朝時,也沒這麼多人,這會兒怎的憑空出來這麼多。 商輅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拉過一名武官模樣的將領,開口問道。 “敢問將軍,這戶部為何如此熱鬧?” “請為在下解惑一番。” 軍官被拉住那一刻,臉色瞬間就變得很難看,但在看到二人是大名鼎鼎的兩位狀元時,瞬間就換上了一副討好的嘴臉。 “原來是狀元公!” “你問為何會這樣,還不是司禮監成公公帶來了皇上的旨意。” “說是購買國債者,以後在享受國家服務時,皆有各種優待所致。” “咱是個粗人,雖然不明白到底是啥優待。” “但你想想,能被皇上親口說出的優待,那還能是啥?” “無非就是升官進爵!” “咱現在也才知道,皇上才是最貪的那一個,比誰都貪!” “這都開始公然索賄了!” 說完,也不再顧及大眼瞪小眼的二人,急忙衝到人群中,搶著去購買國債。 “弘載兄,你覺得他的話可信嘛?” “雖然看似有些道理,但是我怎麼感覺是歪理更多一些。” 商輅聽完彭時的話語,深以為然的點點頭,而後試探著對彭時說道。 “事情已經向著不可預知的方向發展,你我二人還要去買嘛?” “若真是像他說的那樣,這國債,我倒是失去了興趣。” 商輅此刻的內心有些彆扭,他真怕剛才那名軍官所說是真的。 不過,彭時卻無所謂,只見他饒有興趣的挽起袖子,興奮的對商輅說道。 “買啊,無論哪種結果,對你我二人都沒壞處。” “為啥不買。” “傻子才不買。” “行了,弘載兄,不再多言,且看乃公進去衝殺一番!” 說完,彭時就衝向了人群,加入了千百人匯聚的洪流之中。 而商輅反倒是站在原地,仔細思考剛才軍官所說之話。 但他想了好久,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最終,他下定決心,轉身向著旁邊的兵部衙門走去,打算去向于謙問問虛實。 而此刻,朱祁鈺正坐在於謙的對面,聽著隔壁戶部那喊叫連天的吵鬧聲,嘴角已經快要咧到耳根子處。 “于謙,你看看。” “這幫糊塗蛋,還真信了那勞什子優待是什麼所謂的暗示。” “竟真的競相爭奪叫賣起來。” “生怕自己出的銀子少,不被朕記在心裡。” 看著得意忘形的朱祁鈺,于謙也是忍不住嗤笑一聲。 “還是陛下高明,對付小人,就要用小人的法子才能奏效。” “陛下不過是簡簡單單傳下一道口諭,又派出了幾名軍官煽動,就造成了如此轟動的影響。” “想來經過這次,那些貪官手裡的金銀,哪怕不會失去全部,也定然會傷筋動骨。” 朱祁鈺感覺有些詫異,看著眼前的半百老人,似是已不像之前那般古板,此時竟也認同自己這麼做 看來經過上次談心,于謙是和之前有些不一樣了。 “報,翰林院侍講商輅求見。” “嗯,商輅?” “他來兵部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