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阮氏三雄

 長長的甬道順著硃紅色高牆蜿蜒至宮內各處。
　　自文華殿出來的阮浪，在拿到內閣大臣票擬的奏摺後，立刻奔至武英殿。　　一進殿門，便看到老祖宗成敬在向皇上稟告事情，其身後跪在地上的正是阮安與阮白。　　阮浪已知為何叫他兄弟三人同時到此，在將奏摺遞給成敬後，便也靜靜跪在地上。　　而朱祁鈺接過奏摺仔細看過後，冷笑一聲，便把奏摺隨意扔到了一旁。　　“成敬，你且去將沈煉三人喚來，朕有要事安排。”　　得到命令的成敬，沒有絲毫遲疑，轉身就離開了大殿，獨留下阮氏三兄弟靜靜跪坐在地上。　　聽著朱祁鈺在那不斷翻閱書籍，不知情的阮安與阮白神色已經開始了變化。　　但阮浪卻不一樣，他對這一切是一清二楚的。　　知道自己即將得到重用，他的心思也開始活泛起來，忍不住抬頭向朱祁鈺那瞥了眼。　　這一眼不要緊，正好與朱祁鈺來了個四目相對，嚇得他又趕緊低下了頭顱。　　反觀朱祁鈺卻是嗤笑一聲，說道：“既然有膽子看，那就走上前來。”　　阮浪的額頭瞬間就浸出了冷汗，顫顫巍巍的撐起身子，向著朱祁鈺爬去。　　“站起來。”　　這句話就像指令一般，讓阮浪立刻站直了身子，頭顱卻依舊低下看著腳尖。　　朱祁鈺看到他這傻樣，感覺有些好笑，語氣不免溫和了些。　　“聽說你們三人各有所長，阮安擅長建造與火器，阮白擅長水利與冶煉，而你阮浪擅長制船與遠洋。”　　“這些可否都是真的，如實回答朕。”　　聽到朱祁鈺如此詢問，阮浪想起了在內閣聽到的那些話語。　　調整一番心神，恢復平靜後，才恭敬回道：“一切皆如皇上所說。”　　“那你告訴朕，你雖入宮時間已久，是從何處習得制船與遠洋的本事。”　　“從三寶太監處。”　　“宣德五年，三寶太監最後一次出使西洋，奴才作為隨行少監，一同前往過。”　　“這次下西洋，三寶太監自知時日無多，便將他多年的制船與遠洋經驗傳授給了我等隨行宦官。”　　朱祁鈺點點頭，又問道：“若朕讓你遠航至未知之地，你可有把握？”　　聽到朱祁鈺詢問，阮浪不敢託大，搖搖頭說道；“回稟陛下，海上風雲驟變，除卻經驗，一切皆靠隨機應變。”　　“奴才不敢信口承諾，但奴才會盡力而為。”　　“好！”　　朱祁鈺站起身子，托起寶船模型來到阮浪面前，命他抬起胳膊，將寶船放於他手上說道。　　“你此去，定然九死一生。”　　“可是，朕要命令你，不惜一切代價完成。”　　“哪怕最後歸來的僅有你一人！”　　看著朱祁鈺鄭重的神色，阮浪有些不明白為何皇帝會如此重視此次出海，但這並不影響他接過這個使命。　　說罷，便被朱祁鈺拉著來到沙盤輿圖前。　　看著那星羅棋佈的島嶼，還有那堪比大明版圖的大陸，阮浪心中竟升騰起一股異樣的感覺。　　昔日的三寶太監下西洋，除去宣揚大明國威外，更重要的任務是充盈大明的國庫。　　可聽朱祁鈺說完目的後，阮浪才知道自己此次的使命是何等的榮耀。　　就算沒有帶回那三種作物，這也是開疆擴土之功。　　早就把自己當做明朝人的他，自然對後世史書如何評價自己感到在意。　　一想起這個，他整個人就像過電一般，有著使不完的勁頭。　　“全部事情你已知曉，制船後續需要哪些幫助，自行去找高轂便可。”　　臨走之前，朱祁鈺又從腰間取下一塊令牌交給阮浪，示意他一切便宜行事。　　獲此殊榮的阮浪，連忙磕頭謝恩，而後帶著一腔豪情，去準備制船遠洋之事。　　在他離去後，原本害怕到極點的阮安與阮白，此時也從剛才這一幕中回過味來。　　“皇上不是要殺我們。”　　“並且還有要重用的意思。”　　就在阮安與阮白鬍思亂想之際，朱祁鈺已重新回到座位，並對二人出聲道。　　“起來吧。”　　“剛才爾等已然看到，朕叫你們前來，是有重任委託。”　　“鑑於你二人擅長之事，且先自薦一番，朕好做安排也。”　　阮安與阮白對視一眼，皆是站起身子，先後向朱祁鈺闡述了自己所擅長領域的細節。　　聽完二人講述的朱祁鈺，心中也對大明目前的科技水平有了一個大概的認知。　　在建造與製造火器這方面，根本無需擔心，只要有圖什麼都能給你造出來。　　唯獨冶煉這一塊，有著巨大的問題。　　如今限制大明工業進程的最大的問題，便是鋼材的產量與質量。　　如何將這兩樣同時大大提升，才能讓大明走上騰飛的道路。　　“阮安，你且上前來。”　　朱祁鈺想到了一個解決的辦法，但他並沒有相關方面的知識，只能試著給擅長製造的阮安一些靈感。　　“你看這火爐，朕將茶壺置於其上。”　　“待水開後，這壺蓋便會因為蒸汽的推動而發出動靜。”　　“對此，你能否理解他為何這樣？”　　阮安被朱祁鈺這突然話語搞得有些迷糊，但作為大匠的他，並沒有多想，便思考起了蒸汽的原理。　　隨著思考越來越深度，本來被時代禁錮的思維被朱祁鈺這般一點撥，瞬間就好像打開了一扇未知之門。　　阮安的眼睛竟冒出一股精光，想到些什麼的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粗重的喘息。　　“陛下，你所指的是，這蒸汽如同風一般，可以讓死物產生動力？”　　“沒錯！”　　“若蒸汽的推力足夠大，是否可以推動更大的物品。”　　“比如我大明的寶船。”　　阮安聞言一愣，腦海中瞬間出現了一番畫面，不禁發出質疑。　　“寶船？”　　“長近四十五丈，寬十八丈的大明寶船！”　　“這怎麼可能！”　　雖然得知了蒸汽能產生動力，但阮安依舊不相信蒸汽能帶來如此巨大的能量。　　朱祁鈺見到他這副模樣，並沒有覺得意外，畢竟每一次科技進步都是天才的突發奇想。　　而天才在不被人理解的時候，便會是人們口中的瘋子。　　“朕剛才翻閱書籍，就是在找這項論證。”　　“有相關記載，蒸汽者，可推山搬海，使舟行於海，車飛於地。”　　“代人力萬千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