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大軍歸來
次日，日上三竿。
在這寒冬臘月，京師迎來了溫和的一天。 朱祁鈺才剛剛下塌，便穿著一身勁裝在院子裡開始強身健體。 “這身子也得多多重視啊。” 深有體會的朱祁鈺看著自己這孱弱的身子，不由升起一股迫切之感。 “成敬，你且將劉太醫請來，朕有事要問。” 在一旁靜坐的汪皇后會心一笑，而後揮揮手，命侍女取來一個錦盒。 “成公公，此物是遼東進獻的百年老參，你將此物帶給劉太醫，也許用得著。” 成敬瞥了眼練武的朱祁鈺，見其並未多說什麼，才敢伸手接過。 “皇后放心，奴才絕對將話帶到。” 說完便踩著碎步，一溜煙兒向著太醫院而去。 之後，不到一個時辰，劉純就被成敬領著來到此處。 在其為朱祁鈺診脈之後，才慢悠悠說道。 “陛下身子本就孱弱，再加之前中毒之事，已然有些損傷根本。” 聚精會神的朱祁鈺聽到此話，臉上瞬間升起一股晦暗之色，正欲開口，不料劉純還有下文。 “但並非無法補救。” 說完，又停頓下來，這可讓朱祁鈺有些生氣。 “有話快說，不要吞吞吐吐。” 劉純抬頭瞥了眼朱祁鈺，臉上那股出塵之意更甚，悠悠說道。 “陛下不可再過於操勞，不然神仙也難救也。” “只要陛下調整作息，按時服藥，臣保百日之內，藥到病除。” 聽到可以治，朱祁鈺長吁一口氣，隨後又苦澀一笑。 “劉太醫，朕也想落得清閒，可這大明的諸多國事，容不得朕不操心。” 劉純搖搖頭，說道：“陛下，老臣只是醫者，不懂國事。” “陛下既然請老臣前來治病，那臣只論治病之事。” “其餘一切，臣無暇顧忌，也不是臣可以管的。” 話落，劉純抿抿嘴唇，想了想又道。 “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 “陛下切勿心急。” 朱祁鈺苦澀一笑，這是第二個人勸誡自己，他也知道治國如烹小鮮，宜文火不宜武也。 但他放心不下，如今的朝堂，沒有一人可以讓他託付全部。 哪怕于謙也不行。 如今已不像登基之前，用人做事可隨心所欲，大開大合一往無前也。 這大明朝現在看似美好無比，但表面下是深不見底的天淵。 朱祁鈺搖搖頭，起身對著劉純道：“劉太醫，朕知道。” “你只管開藥便是。” 劉純聞言，無奈嘆氣，轉身便回太醫院寫方抓藥。 之後，朱祁鈺用完午膳換好衣著，就向著內閣的方向而去。 “範廣也該回來了。” “成敬，司禮監可有兵部的軍報。” “回稟皇上，確有範廣的軍報，其大軍昨夜子時已到達直隸邊境。” “如今怕是已到保定府。” “明日應該就要進京了。” 聽完成敬所說，朱祁鈺內心開始回想範廣的那道奏摺，想起了楊洪此次也隨軍進京。 其實，朱祁鈺對於楊洪這個人，還是很欣賞的。 但是，楊洪就像南方的王驥一樣，所作所為已然是犯了朱祁鈺的忌諱。 其子楊俊更是不必多說，死有餘辜而已。 在朱祁鈺思考如何懲治楊家的時候，內閣正為了範廣歸來之事，大吵大鬧。 “即刻派刑部前往，將楊洪等人捉拿，關入大牢。” “不可，待大軍進城，百姓迎接後，再抓人也不遲。” 陳循看著和自己唱反調的于謙，心裡頓時升起一股厭惡。 “於大人，皇上之前可是說了，待大軍歸來，便將其捉拿問罪。” “怎麼，你於大人要不遵聖命，獨斷專行否？” “陳閣老，于謙並不是這個意思。” 于謙不卑不亢，面對陳循的逼迫，一臉坦然的說道。 “大軍勝利而歸，百姓定然夾道歡迎。” “如此軍民魚水情，正是濃厚之時。” “若此時派人前去捉拿，定然會給人一種假象。” “讓百姓對我大明軍隊，產生質疑，從而不信任朝廷。” “要知道，悠悠之口甚於防川。” “百姓一傳十，十傳百，就會將我大明軍隊的形象敗壞。” “這絕不是皇上想看到的，且皇上也並未說明，不能在這之後抓人。” 看著于謙振振有詞，陳循噁心的像是吃了蒼蠅一般。 昨日程富的走馬上任，已經讓他感到一絲不妙。 心情鬱悶的他，正打算把氣撒在楊家父子身上，卻不料于謙這人又和他唱反調。 他現在真感覺自己這個大明首輔，做的有些窩囊。 “於大人，這都是你的一廂情願。” “不要把這事牽扯到皇上。” 陳循平復下呼吸，將思緒重新捋了一遍後，重新對於謙開始質問。 這次，他打定主意，定要壓于謙一頭，來彰顯他內閣首輔的威嚴。 “于謙，迎接大軍之事，本是我禮部之事。” “哪用的著你來操心，我且問你，是不是有什麼其他想法。” 于謙淡然的瞥了眼陳循，簡單利落的說道：“沒有。” “那你就是想讓百姓兵士念你的好，期望後世為你建廟立祠？” “沒有。” “哼，都沒有，那你于謙圖什麼。” “這內閣不是你于謙的兵部，容不得你來做主。” “諸位，表態吧。” 說完看向了王文，蕭鎡，而王一寧與高轂，也是有些不理解于謙的這份堅持從何而來。 也許只有杜寧知道，于謙這樣做，正是受了朱祁鈺書中的道理影響。 “陛下所描述的軍隊，真的存在嘛？” “若我大明軍隊都成了那副模樣，是否便再也不懼異族。” 在於謙的捫心自問中，諸位內閣大臣開始了此次票擬，最終四人支持陳循，只有高轂支持于謙而已。 “於大人，此事已定，請簽字。” 于謙無奈準備拿筆寫下，但他先是不解的看了眼王文與王一寧。 這二人最近怎麼像轉了性子一般，突然和陳循走的極為密切。 就在於謙滿心疑惑時，朱祁鈺從屋外走了進來。 “諸位，對於迎接大軍的安排，可是做好了？” 一聽此話，陳循頓感不妙，知道自己剛才之事要付之東流。 正準備開口回答，卻不料被于謙搶先一步。 “啟稟皇上，陳閣老已全部安排好，具體明細就在陳閣老手中。” 陳循：“壞了，于謙這是要告黑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