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雀 作品

154 收奴(第2頁)

 就像魂系遊戲裡用來折磨新手的怪物,只要挨一擊,人就只剩下一層血皮了。

 隨便來只小怪嘍羅用掃帚輕輕地敲她一下,都能要她的命。

 可是再強的殺傷力,只要打不中,皆是空談。

 雲永恕自以為廢了她的五感,讓她變回凡人一樣的睜眼瞎,偏偏經歷過洗禮的紫極慧瞳接住了這份斑斕多彩,甚至將它的虛實攻擊動線盡收眼底。

 它想做什麼,它要做什麼,渡星河看得太清楚。

 修仙沒有真正的捷徑,偷來的修為早已將它撐得快要爆開,只要找到最關鍵的弱點,便與刀俎上的魚肉無異。

 “呵,你跑得倒快,我看你能跑到什麼時候。”

 “居然還試圖用契身書束縛我……!”

 雲永恕的面容扭曲。

 渡星河充耳不聞,她總能在密集的攻勢中尋得一線生機,她右腳對著地面一蹬,俯身向著巨物的腹下滑去,劍光乍現,強大的靈力拔地而起。

 為了精準刺去這一劍,她硬吃了對方一招,左耳全然聽不見了。

 骨裂聲響起。

 是她的骨頭裂了,倒也是尋常事。

 “不對勁,你不對勁……”

 雲永恕從弟弟那裡得知這劍修擅用毒,一直防著她的毒,畢竟邪修稀奇古

怪的手段多得很,萬一真有那種傳說中化神期亦會被腐蝕的毒,它豈不是栽了個大的?

 它能防的,渡星河亦猜得到。

 她透過那滔天的一劍,激活了真武化身訣的強化力量。

 這怪物不怕劈砍,自愈能力強,站著讓她砍半個時辰興許只會受一點皮外傷,她便改變思路,拿出了咱們水靈根最擅長但她總能弄巧成拙的治癒能力——

 像是有誰往身上打了氣,只見那一坨灰白色的肉山暴起一大塊。

 “不需要!我用不著!停下來!”

 它驚怒交加。

 傷處能癒合,但增生呢?

 當雲永恕反應過來時,全身就已經鼓起了麻麻賴賴的大包小包,撐得皮囊半透明。真武化身訣的綠意如盤蛇般纏繞著它,不斷增生,吞噬靈力。

 原本圓潤無漏的身子,被撐得幾近爆破。

 這龐然大物看起來無比強大,卻又不堪一擊。

 赤霄與雪名懸在渡星河身邊。

 兩把劍,在頃刻之間,化作近萬把飛劍!

 “劍光分化?”

 雲永恕自然聽過這劍修中的境界,真假相乘,虛實相生。

 哪道是真,哪道是假?

 成千近萬的雪色流光爆射而出。

 怪物怒吼一聲,拼著被契身書的束縛懲罰的風險,仍要將奇異的靈力同時鋪天蓋地的向這女修軋壓過去——它好不容易獲得的力量,憑什麼她能躲得過?待它得到這劍修的金丹,留陽府便再也困不住它!

 它的攻勢,它的弱點,她全看得見。

 數之不盡的劍,將它斬破!

 “劍光分化?”

 渡星河抬手,想將垂落的髮絲攏到耳後,發現自己左耳被轟沒了,抬起的手只得又放了下去:“……我還沒學會啊,都是真的劍。”

 到不了虛實相生的境界,她是實在人,修實在劍。

 她搖搖晃晃地走到怪物的屍體邊上,便再也支撐不住,跌坐下來。

 好在雪名及時飛到她的身下,讓她掛在了劍上,不然她便要栽在地下那坨散開的灰白之物了。

 人死如燈滅,說的是凡人。

 有修為的修士或者妖物,本身是一個會行走的能量體,意識消亡,就好像裝著水的氣球被戳破,裡面的水陡然滿溢開來。

 劍靈聽到掛在自己身上的主人笑出聲:

 “哈哈。”

 “你被餘威震傻了?”劍靈納悶。

 “不是。”

 渡星河是想到自己掛在劍上,活像一條即將被風乾的臘肉,被這比喻逗笑罷了,她沒把這奇怪的笑點說出來:“喂,有沒有覺得我從水井裡打出來的那條冰龍很帥?”

 “冰龍?”

 劍靈愣了一下,恍然大悟:“你管那條蛆叫龍啊!”

 攬霜江本身跟龍扯不上關係,也沒蘊涵龍的力量。沖天而起的時候,即使擬作龍形,也僅僅是起到了一個造型上的作用。

 但讓冰柱維持龍形,是需要額外耗費靈力的。

 她也不可能一邊生死搏鬥,一邊分神冰上雕花。

 所以無論從誰的視角來看,都是一條光滑的冰柱從井底衝出來,將雲永恕的身軀洞穿。

 “我睡一會,半個時辰後叫醒我。”

 渡星河閉目養神:

 “算了,蛆就蛆吧,下次一遇風雲便化龍。”

 劍靈覺得她在做夢。

 但看在她的確累壞了的份上,劍靈乖乖懸在半空中,甚至把重劍赤霄也挪過來,讓她能躺得舒服點。

 殘骸作為汙染源,仍在影響著她的五感。

 眼中所見,耳中所聽,紛亂無序。

 半個時辰後,殘骸帶來的影響才算是消退了些。

 渡星河從劍上坐起來,聽到地上傳來的微弱痛吟聲:“救救我……”

 她低眸,是還沒被完全消化的雲永逸。

 渡星河殺得快,反倒救了他一命。

 渡星河不會療傷,但金丹以上的修士命硬,即使他渾身被侵蝕,回到五行宗多半有人能救他一命。

 不過……

 “抱一絲啊,”渡星河晃了晃腦袋,將耳洞裡的血水傾倒出來:“以德報怨會損我氣運,死在哥哥手上也算是修仙時代的兄友弟恭,你就安心上路吧。”

 她依稀聽到雲永逸哀求她救救他。

 甚至不惜拿出利益來交

換。

 但渡星河在生死麵前向來很有原則,說不救仇人就是不救仇人,不上去補刀都算她菩薩心腸……其實是她自己現在也就剩半口氣的事,連讓麒麟從手臂出來的餘力都沒有。

 她翻開契身書,裡面屬於雲永恕的那一頁變成乾巴巴的,文字也變成了灰色。

 原本流了一地的膠質物消散,周圍的景色也慢慢恢復正常。

 渡星河也終於有餘力去思考雲永恕和留陽府主人之間的關係,可惜對方死得透透的,也不能從它口裡問到答案了。她從劍上翻下來,發現地面除了雲永逸的屍身外,只剩下一顆墨綠色的金丹。

 層層綠意蘊藏著精純的靈力,蔓延開來。

 渡星河遲疑了一下。

 見過雲永恕生前的怪相,她不敢把它的金丹餵給麒麟,亦不想讓它流落在外,留下後患。

 她徒地收緊拳頭,將這顆金丹攥得粉碎。

 奇異地,金丹沒有化作粉塵。

 她掌心一痛,攤開手,一把鑰匙靜靜地躺在手上。

 正是此物硌疼了她的手心。

 “……金丹裡怎麼會有鑰匙?”

 渡星河想起畫中的那道門,終是將鑰匙收入儲物戒之中。

 雲永逸留下的許多寶貝,亦被她清點後收入囊中,當作他暗中算計她的賠償。

 雲永恕死後,內院的空氣都清新了許多,之前步步遲滯的壓迫感消失不見,只餘下充盈的靈氣。渡星河翻動契身書,讓外院的雜役都進來打掃,她則是邁步直接往主人房走去。

 背後,是雜役的嘀嘀咕咕聲:“主人竟然允許我們進內院!”

 “叫什麼主人?說了要叫娘娘!”

 “娘娘是啥意思啊?主人要收我們當乾兒子?”

 “你管呢,她愛聽我們叫娘娘我們就叫唄,都老實點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