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雀 作品

190 蠱神(第2頁)

 有選擇和渡星河打的,也有覺得既然是她的從者,手下總該比老大好打,而選擇了從者的。

 因為渡星河的從者不在附近,出現在養蠱場中的“從者”只是他們的複製品,實力遠不如本人。

 然而,當他們選擇和從者對打後,一個身穿織金黑色長袍,白緞遮目的男子便出現在了他們面前,在瞬間將他們不人道毀滅。

 ——即使只是複製出來的一道虛影,陛下都對外人欠缺耐心。

 也就兩息的功夫。

 那些順從了渡星河的弟子和三個徒弟,只見到剩下的人目光失焦兩色後,便同一時間地煞白了臉,渾身汗岸如漿,甚至站立不穩,倒在了地上。

 即使幻象,被殺死的感覺依然很不好受。

 選擇了和陛下對打的還好。

 複製品依然保留了本人的性格,陛下不喜歡和外人打交道,能半秒解決的不會拖到一秒,他們感受到了一剎那的死亡,在短時間內被巨大的恐懼攥住心臟,但總的來說,是短痛。

 選擇和渡星河打的就不一樣了。

 當然,她沒有折磨別人的愛好,只是她在試驗能力,於是她會一邊以碾壓式的

實力一次又一次地砍傷對手,接著耐心地問他是否願意服從自己。

 渡星河自以為充滿耐心,殊不知卻更加恐怖。

 所有的不服,都被精準而穩定地打碎,重鑄,於是在她的養蠱場裡死了不止一遍。

 大多,第一遍都是因為她下手位置錯了,不小心讓他們人首分離,連聲帶都盡碎。

 “願意服從我了嗎?”

 “啊,我忘記要給你們預留用來回答我的地方了,不好意思,重來一遍。”

 在她的語氣裡,甚至能感受到真切的歉意。

 她在養蠱場中把他們活過來,接著又殺了一遍。

 “呼……呼……”

 從養蠱場中被殺得傲骨盡碎的蜘行觀弟子在醒轉之後,紛紛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

 他們的共通點,是手腕上都栓著一條淡紫的鏈子。

 “唔……”

 陳不染看了一眼跪倒在地的眾人。

 渡星河問:“我對你的手下下手太重,你心疼了?”

 “不是,為什麼你都栓他們的手,栓我就栓在脖子上?”

 “……”

 好在蜘行觀弟子都沉浸在被殺的惡夢裡,不然聽到自家觀主這句話,心又得再涼透一遍。

 渡星河:“你不是說你不介意嗎?”

 “我是不介意,只是好奇。”

 陳不染抬起手,指腹摩娑過頸項:“原來我對老祖宗這麼特別,有點驚訝。”

 他長得好看,聲音也如涼風般溫和悅耳,擱那都是讓長輩心生歡喜的好青年形象。

 渡星河卻嫌多看他一眼都傷,淡淡移開了目光:“如果這麼想會令你高興一點的話,那你就這麼想吧。”

 他輕笑起來。

 那伏在地上,站都站不起的弟子們,沒有一個讓他動容。

 陳不染甚至挺高興的。

 渡星河越強,巫族的未來就越有希望。

 他並不介意她醉心劍道——劍也可以是蠱毒的媒介,並不互相沖突,蠱道的包容性之強,只有修習其中的修士能夠悟得到它的好處。

 飛舟上,兩人沒再說過話。

 渡星河走到甲板上。

 飛舟的甲板不僅要直3面各種雲層,還會遇到撕裂空間時產生的亂流,所以在一些防禦結界做得不夠到位的飛舟上,甲板是不允許結丹境以下的修士涉足的,免得乘客死在飛舟上,影響年度報表上的安全率。

 她在甲板上盤腿打坐,細細感受新契約的十二人為她的能力帶來了什麼樣的影響。

 她就像一顆種子,紫色鏈子是蔓延出去的根部。

 自己能透過根,向從者汲取力量。

 蠱神和從者的關係是不對等的,她既能從他們身上獲得力量,又能命令他們,給他們制定規則。

 夜幕低垂,月明星稀。

 當渡星河閉目感應時,其中一根絲線微微挑起,給予了回應。

 是哪一條?

 她睜開眼,面前是堆疊的雲層,那一條閃爍著虛光的紫鏈沒入雲層之中,無論相隔多遠,都為她所掌控。

 “姬無惑?”

 渡星河福至心靈,激活了玉牒,果然看到姬無惑回覆她了。

 她才剛回覆他,他就高興地回答:

 “我在心裡呼喚你,你就真回應我了。”

 “這鏈子真好用。”

 渡星河眼簾微垂,心情複雜地再次問他,姬家可有別人看到了他的鏈子?

 姬氏家大業大,比金丹境高的肯定不少。

 甚至暗中保護姬無惑的高手,都在金丹境之上。

 回到姬家後,他還頂著那條鏈子招遙過市……那畫面太驚人,他敢秀,渡星河不敢想象。

 “嗯,都看到了。”

 渡星河:“別人沒說什麼嗎?”

 “說得有點多,你想先聽哪部份?”

 得到她都想聽的回答後,姬無惑才組織了一下措辭:

 “首先是家門不幸型,我的孃親認為是往年拜祭姬家祖宗不夠誠心,才會出了這等禍事。”

 “還有我行我上型,一些曾經想登門和我締結婚約的女修認為,可以接受我的喜好,做得比你更好。”

 “還有我爹和我爺爺……他們屬於尋根究底型,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修迷倒了我,讓我想要當她的裙下之臣。”

 姬無惑善於

用輕快的措辭,來複述出這場規模不小的輿論風暴。

 他的婚娶之事,在玄朝世家中是絕對的頭等大事。

 若非他身為男子,光是最精純的水靈根這一條天賦,便該早早送入玄朝後宮之中,連後位也可當得。

 “那你是怎麼形容我的?”

 前兩者都太荒謬,倒是最後一款勾起了渡星河的好奇心。

 她記得姬無惑特別會夸人。

 姬無惑說:

 “嗯……我這麼說,你會不高興嗎?其實我不太記得你穿的什麼款式的道袍了,最後一回見你,你的衣衫破破爛爛的,還染了大片大片的血花。但我特別記得,你的雪名和赤霄拔出來時,劍光可蕩星河。”

 “我就跟他們說,我不是你的裙下之臣,我是你的劍下之臣。”

 透過玉牒,能見到他娟秀的字跡。

 既婉約,也有風骨。

 渡星河不知道要怎麼回答才好,她有一剎那的話詞窮,好在身為“蠱神”,她能直接對從者下達“命令”。

 栓著姬無惑的那一條鏈子亮起陣陣的湛然紫光。

 須臾。

 姬無惑的字再是在玉牒上顯現:

 “我感受到你很開心。”

 “真好。”

 飛舟正好要撕裂開空間,跳躍到另一個點位上,周圍的夜空和雲層在頃刻之間被絞裂得粉碎,蜘行觀壓根沒在飛舟上做什麼保護措施,挾帶著力量的巨風幾乎要將她席捲其中,而渡星河不過一個抬眼,亂流就從她身側避讓開來,無法碰觸到她半分。

 她要變得更強,才不負了姬無惑在家人面前堂而皇之地自稱是她愛慕者的崇拜和信任。

 讓仰慕她,變成一件理所當然的事。

 ……

 數日後,飛舟抵達蜘行觀的據點。

 陳不染絲毫沒有要隱瞞她的想法,不僅把通過禁制的方法告訴她,甚至把她設成了擁有同等權限的存在。